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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白十分渾濁,眼角發紅。這是因為他從不把沙漠陽光的灼傷力當回事,從不戴墨鏡的緣故。他長著棕色的圓臉,有著堅毅的下巴、蓬亂的灰眉毛和濃密的黑髮——他的臉看上去似乎毫無表情,但實際上卻蘊藏著深沉的性格和對自然的洞察力,除了美洲土著,很少有人能理解這一切。

  一個影子挾著一股冷風從他頭上掠過,他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是幽靈嗎?他想,它是從哪兒來的呢?有沒有可能是他哥哥企圖使他摔到下面的岩石上去?或者是石獸知道他正在一點點地靠近,就向他發出了警告呢?比利心裡老是想著這些凶兆,但仍舊咬緊牙關往上攀登,眼睛盯著面前直直的峭壁。

  幸運的是,之前登山的人們已經在靠近山頂更陡的崖面上鑿出了一些小坑以供攀爬。他看得出,這些小坑已是存在很久了,因為小坑的邊緣非常光滑。在離目標還有50米的地方,他爬進了一道岩石縫中,留下許多踩落的碎石。有了這道傾斜度較大的石縫,他爬得稍微省力了些。

  他的肌肉越來越緊張,腿也慢慢開始麻木。這時,峭壁終於出現容易攀登的斜坡,使他終於爬上了開闊的山頂。當最後一線天光隱去的時候,他站起身,喘著組氣,呼吸著沙漠裡清涼純淨的空氣。他在褲腿上抹掉手上的砂土,眼睛盯著在浙暗的光線中隱約可見的石獸身影。他累得全身酸痛,但奇怪的是,他對這尊承受了幾個世紀風吹雨打的雕像並沒有絲毫懼怕,儘管有許多傳聞說5那些進不了陰間、不得安寧的鬼魂都在這座鬧鬼的山上遊蕩。

  他沒發現有駭人的生靈躲在暗處的跡象。除了蛇頭虎身怪獸之外,山上空無一物,比利大聲地說起話來。

  “我來了。”

  沒有回答。只有風聲和一隻鷹拍打翅膀的聲音。沒有來自陰間飽受折磨鬼魂的怪叫聲。

  “我爬上這座有魔法保護的山是為了向你祈禱。”他說。

  仍舊沒有任何跡象、沒有回答,但他感到有東西在附近,脊背上一陣發涼。他聽見有人用怪異的語言說話,沒有一個耳熟的字眼;然後他看見影影綽綽的身體開始顯形。

  他看得見這些人,但他們是透明的。他們在山頂動來動去,似乎無視比利的存在,繞著他走,甚至穿過他的身體,好像不存在的人是他一樣。他們穿的衣服也很怪,不是他的祖先所穿的簡單的棉質纏腰布或者兔皮斗篷。這些人打扮得像神一樣。大多數幻象的頭上都戴著飾有色彩鮮艷鳥羽的金頭盔,不戴頭盔的那些則把頭髮組成與眾不同的怪異髮型。他們身上穿的是比利從未見過的布料。他們披在肩上的披風和裡面穿的緊身上衣都織有美麗的圖案,出奇地華麗。

  過了好一會兒,這些奇怪的人形消失了,聲音也沒了。比利站在那兒,像他腳下的岩石般地無聲無息。這些在他眼前走過的是什麼樣的怪人呢?他很想知道這裡是不是有一扇通往鬼魂世界的門。

  他走近石雕像,伸出一隻發抖的手,摸了摸它的大腿外側。令人不解的是,這尊古老的石雕摸起來頗有熱度,即使是曬了一天也不至於這麼熱。接著,簡直是讓人無法置信,蛇頭上的一隻限睛好像睜開了,眼睛裡閃著神秘的光。

  比利心裡突然感到害怕,但他打定主意絕不退縮。以後人們也許會指責他想像力過於豐富,但他死前一定會發誓1000次——他確實看到怪獸用一隻閃亮的眼睛盯著自己。他鼓起勇氣,跪下來伸出雙手,開始祈禱。他面對著雕像祈禱了大半夜,最後則像被鬼魂附體般地唾著了。

  清晨,太陽升起,一下子就把雲彩都染成了金色。比利·雅摩醒了過來。他往周圍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那輛福特小貨車的前排座位上。汽車仍然停在沙漠裡,沉默的石獸仍高高地矗立在山頂,漠然地盯著這片乾燥的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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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約瑟夫·佐拉站在金甲旁,看著亨利和米琪在電腦和鐳射印表機窮忙碌著;經過連續四天四夜的研究,他們已經把由符號組成的圖像還原成了敘述性單字和簡單的片語。’

  他們不停地忙碌著,匆匆地取下印表機上的紙,興奮地分析著結論,看上去對這項工作十分著迷。與此同時,壁鍾卻在一分一秒地消耗掉他們生命中所剩無幾的時間。他們旁若無人地做著自己的事,仿佛那幾個戴著面罩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亨利全神貫注地工作著。他的世界只存在於一個十分狹窄的學術圈子裡。就像大多數研究人類學和考古學的大學教授一樣,他是為了名譽而辛勤工作的,因為財富與他無緣。他已經把零星的歷史資料綜合起來,寫出了數量驚人的著作,但這些著作卻幾乎沒人讀,更沒人花錢買。他所有著作的發行量都很少,最終只能躺在大學圖書館的地下室里積滿灰塵。而更具諷刺意味的是,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隨著自己成為華斯卡寶藏的解讀者——也許還是發現者之後源源而來的聲望和榮譽。比起他將獲得的金錢報酬來說,這對他的意義將更為重大。

  最初,佐拉兄弟發現米琪·莫爾相當具有性感魅力。但沒過多久,她對他們的冷漠態度就使他們非常惱火。顯然,她愛她的丈夫,對其他人都不感興趣。他們兩個人是在一個他們自己營造的世界裡共同生活和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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