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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岷山山脈以西的情況就不同了。這一地區的居民,據《史記·西南夷傳》所紀,主要的是戎族,其中包涵有氐族和羌族在內。秦時常略通五尺道以後,雖然曾在這些地方設官置吏,為時只十幾年,秦滅漢興,遂棄而不顧,盡力於蜀土的開闢。②大約到漢武帝平南越的時候,才開始經營西南夷,建置越嶲、沈黎、汶山、武都四郡。但是這些郡縣的建置是很不安定的。前說到東漢歷時七十年始告平定的東羌之亂,是東漢的一件大事。自武帝元鼎六年以後以至東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二二○年)三百三十年間東西羌以及蜀郡徼外諸夷的叛亂,總在六十次左右,即平均每五年約有一次。在這六十次左右之中,蜀郡徼外夷所謂武都、汶山、沈黎、越嶲,以及永昌諸郡蠻夷反叛的事件,就《漢書》、《後漢書》、《本紀》、《西南夷傳》所紀有時次可考的而言,將近三十次,即平均每十年蜀郡徼外夷必爆發一次變亂。像安帝元初五年(公元一一八年)的一次,"破壞二十餘縣,殺長吏,燔燒邑郭,剽略百姓,骸骨委積,千里無人"③。這些地方道路崎嶇遼遠,氣候又復溫暑毒熱,轉輸困難,動致飢疫,所以如杜欽之流遂有"其王侯尤不軌者即以為不毛之地,亡用之民,聖王不以勞中國"①的議論。其後蜀漢時諸葛亮"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也只在這些地方採取羈縻政策,不願多費氣力。《後漢書·西羌傳》曾說到羌無弋爰劍的後人:

  第52節:二 南詔史上的民族問題(3)

  其後世世為豪。至爰劍曾孫忍時,秦獻公初立,欲復穆公之跡。兵臨渭首,滅狄戎。忍季父邛畏秦之威,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西數千里與眾羌絕遠不復交通。其後子孫分別各自為種,任隨所之。或為牛種,越嶲羌是也;或為白馬種,廣漢羌是也;或為參狼種,武都羌是也。忍及弟舞獨留湟中並多娶妻婦。忍生九子為九種,舞生十七子為十七種;羌之興盛從此起矣。……秦始皇時務並六國,以諸侯為事,兵不西行,故種人得以繁息。

  秦獻公在位的時候為公元前三八四--三六二年,那就是說在公元前第四世紀以後,羌無弋爰劍的後人已逐漸分布到廣漢、武都、越嶲一帶,大都在岷山以西,一直到金沙江邊上。《後漢書》明說牛種越嶲羌,而所謂青羌、劍羌、大羌,也應是無弋爰劍的後人。這與《史記》所說邛都、莋都、冉、白馬"昔氐類也"的話並無衝突。古代紀載說到廣漢、武都的白馬種,往往稱之為白馬氐或白馬羌,氐、羌互用。故說氐類,也應包括有羌族在內。自公元前第四世紀至公元十三世紀中葉,這一地區大概始終保持著一種漢弱彝強的形勢,各民族之間亦有移動,但不如岷山山脈以東那樣的激烈。這從地名方面多屬氐、羌族的原來名稱,漢化痕跡不甚顯著一點可以看出來。《蠻書》卷二記的是山川江源,其中有一段紀金沙江,文云:

  又有水,源出台登山,南流過嶲州,西南至會州諾賧,與東瀘水合,古諾水也。源出吐蕃中節度北,謂之諾矣江,南郎部落。又東折流至尋傳部落,與磨些江合。源出吐蕃中節度西共籠川氂牛石下,故謂之氂牛河。環繞弄視川,南流過鐵橋上下磨些部落,即謂之磨些江。至尋傳與東瀘水合。東北過會同川,總名瀘水。蜀忠武侯諸葛亮伐南蠻,五月渡瀘水處在弄棟城北,今謂之南瀘。……又東北入戎州界,為馬湖江。至開邊縣門與朱提江合流,戎城南門入外江。①

  這是說的金沙江沿途異名,以及到今宜賓南門與岷江會合的情形。諾水亦即山海經里的若水。麗江拿喜族稱黑為na,稱大水為ibi,涼山彝族稱黑為no,稱大水或河為yee,故所謂若水、諾水以及諾矣江,是古代彝族對於今金沙江的一種稱呼,"若"、"諾"以及諾矣江,即no-yee的對音。諾矣江之重複翻譯,與現在地圖上的博楚河如出一轍。古代金沙江流經磨些族境內稱為磨些江,流經彝族境內又稱為若水、諾水,或諾矣江,譯義即是黑水。"若"、"諾"以及"瀘"字,俱是一聲之轉,俱是指的一條水。②古今來對於梁州黑水的考訂聚訟紛紜,如其能從氐族和羌族的語言中去求解釋,也許不至於如此紛歧。③五月渡瀘著於蜀漢,若水之名見於《山經》,因為氐族、羌族居此地千多年來無大變化,所以到了唐朝,猶然名從主人,保留了前代的舊稱。

  又據《魏書·地形志》,北魏武帝太平真君三年(公元四四二年)於南秦州漢陽郡置蘭倉縣。漢代的永昌郡有蘭倉水,行者苦於勞役,致有"度蘭倉為它人"之歌。北魏往南秦州所置的蘭倉縣,其建置詳情不得而知,而其與永昌蘭倉之南北呼應,息息相關的情形,還是可想而知的。④

  以下就傳說和姓氏兩方面來說明氐族、羌族和兩爨以及六詔的關係。

  關於傳說,只舉隴坂和九隆的兩個故事,試予以解釋。我在上面已經說過因為氐族、羌族原來以隴山為其居住的中心,所以隴山以及隴坂九回幾乎成為他們的一個象徵,一般行役對於隴頭的流水隴坂的九回,也不勝其幽怨之情。但是在岷山山脈的中部,古代邛人、莋人分界之處的邛徠山上,也發生了類似的故事。《續漢書·郡國志》廣漢屬國都尉嚴道有邛僰九折坂者,劉昭注引《華陽國志》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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