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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總算還給我留了面子,沒罵我狂徒。」堀悌吉微微一笑,「我都敢串聯部隊、起兵討逆了,膽大膽小還用說麼?我當你們是自己人,把掏心窩子的話說給你們聽,假惺惺掛麵具不累?山本君前幾天不是一再提醒讓我注意死後名麼?我想,片子大概可以交代了。都說不以成敗論英雄,可如果日本這場戰爭打贏了,你我身為聯合艦隊前後兩任指揮官,是英雄還是混蛋還用大費周章來論證麼?」

  ——說的好有道理,兩人竟無言以對。

  「從這邏輯出發,只要我做對了,陛下就是錯的。可陛下聖明是所有人共識,萬一有問題也是有人蒙蔽聖聽,必須找個替罪羊。現在場面鬧這麼大、發生這麼多事,不讓殿下來承擔所有罪過,難道讓陛下來下罪己詔嗎?這才會真正動搖國本!所以……」堀悌吉用很堅定的語氣說道,「我這是在幫他!」

  經他耐心解釋,兩人終於弄明白了全套「討逆」邏輯:

  維持天皇統治的第一根支柱是聖明,堀悌吉沒試圖破壞,但用尋找替罪羊的方式輕輕鬆鬆堵住了;

  維持天皇統治的第二根支柱是忠誠,但忠誠往往和良將連在一起,證明忠誠很難,但堀悌吉用戰果奠定了良將,間接證明了「忠誠」,反過來與他對立之人自然是「國賊」;

  第三根支柱是陸海軍牽制,這是一貫的統治平衡,但現在他用陸海協調頂住這種牽制,用劍道切磋展現了「架空能力」;

  第四根支柱是近衛師團的武力,陸戰旅團用火力教訓了對方,又用慰問和解逐步瓦解近衛師團軍心……

  「我已搭好全套台階給陛下,他之所以遲遲不肯走下來,是惦記著最後一根支柱——聯合艦隊主力,可是……」堀悌吉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帶領聯合艦隊前後轉戰一年有餘,縱橫七大洋、聲播五大洲,平英鎮美,這種號召力是區區一紙詔書就能完全改變的?及川古志郎接掌艦隊不過幾天,連人頭都還認不全,能完全取代我?如果他有這水平,早就不是現在的及川了。」

  「兩位想過沒有,回國休息期間我為什麼要輪流派270多個佐官及2-3倍數量的尉官一起去戰死者家中送慰問金?」

  「這個……不是收買軍心麼。」井上成美遲疑地問了一句,馬上又補充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惡意。」

  「難怪下面有人罵你們倆官當太久沒有人情味……」堀悌吉的答覆也夠狠。山本臉色一僵,頓時想起兩次用話噎住自己的中曾弘——一個小小的中尉而已。

  「海軍兵學校畢業的都是帝國精英,聯合艦隊內能當到佐官更是鳳毛麟角。他們絕大多數是窮苦出身,靠拼命讀書和工作才改變了命運。山本君、井上君,當年如果我們不是海軍兵學校畢業,能有現在這種局面嗎?地位變了、經濟條件變了,但我相信他們憂國憂民的良心沒有變,我讓他們去戰死者家中去看看,去體會那種沒能改變命運的窮苦家庭是怎麼生活的,去重溫自己兒時的艱難困苦是怎樣的,從心底去觸動他們。但凡還有一點良心、胸中還有一點正氣的軍官,都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堀悌吉似笑非笑地看著山本五十六:「這270多個佐官回來後我一個一個談過話,很多人痛哭流涕著告訴我所見所聞的國民和社會情況:他們剛剛從歐洲回國,德國國民過著什麼日子?帝國國民過著什麼日子?對比和衝擊不強烈麼?山本君,你也管了一年多海軍省了,每天除和上層勾心鬥角外,那裡的佐官你認得全麼?你都和他們談過心麼?你知道他們腦子裡除升官發財還在想什麼嗎?赤松貞明這樣的王牌飛行員本想留在德國,我苦口婆心才勸了回來,現在是海航第一王牌,我還給他爭了軍銜;有個叫坂井三郎的優秀飛行員一隻眼睛失明了,我讓草鹿參謀長用我的名義寫信鼓勵他重新振作,後來他加入了艦載機部隊,現在成了飛行教官……山本君,你除了給我寫信,給你的紅顏知己寫信,給官兵們寫過信麼?」

  這番話「轟」地一下如炸彈般在山本五十六腦海中炸開了,他現在終於體會到中曾弘說「人心向背」是什麼意思了。他自從當上海軍大臣,別說和佐官們談心,人頭甚至都認不全,最多也就抓到將官這一級。他站起來踉踉蹌蹌走了好幾步,然後又神情沮喪地坐下,半天無語。

  井上成美卻感到深深的恐懼:堀悌吉把手抓到佐官,並通過他們進一步抓到尉官,一層一層牢牢掌握了部隊,難怪這次有這麼多人和他聯署簽名要求出國——這根本只是冰山一角。像角田、西村、柴崎惠次這樣的中堅將領根本就不是一紙詔書、一個高官厚祿的許諾就能隨意拉攏的,如果堀悌吉真把聯合艦隊經營得這麼深厚,要徹底抹掉他的影響力除非從上到下軍官全換掉——先別說有沒有這麼多人能頂上,就算能頂上,還會有原來的戰鬥力麼?

  「仗是靠人打的,再好的軍備和武器,沒人萬萬不行。」堀悌吉大笑道,「你們擔心的聯合艦隊主力,哪怕大和、武藏一起來,我也不覺得可怕,大鳳號就更不足為慮!實話告訴你們,今天下午我已接到電報,通知我大鳳號明天上午9點鐘補充完畢起航,匯同聯合艦隊主力到東京來,甚至還告訴我有很多飛行員藉故稱病、請假不肯來,是強制下令才讓他們都上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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