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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秦檜忙改了口風,他也不是真有什麼妙計,只是這時代地人不善於協作,知識在多數時候又意味著權力,養成了士大夫們神神道道地惡習,總喜歡故弄玄虛。好比秦檜在歷史上第一次拜相時,就大肆宣揚“我有兩策可聳動天下”,不論誰問起來都死活不說,非要當上宰執才說,結果趙構果然就讓他作了參政,引出了臭名昭著的“南人歸南,北人歸北”這兩策。

  如今被石秀不冷不熱刺了一句,秦檜倒也識趣,不敢再裝,頭腦中將自己所知的遼國情勢過了一遍,方道:“如相公所料不錯,那蕭乾果然與耶律大石有了密約,有意歸遼的話,耶律大石為求遼國朝廷首肯,勢必要在朝中尋找盟友,以便玉成此事。然而現今朝中余睹用事,素疾耶律大石晚達而功居其上,每欲抑之,便是遼主,也覺耶律大石兵權太盛,威望過高不好駕馭。”

  “今年以來,耶律大石每每與朝廷意見相左,遼主先是加官太傅,又封以漆水郡王,無非是想要他俯首聽命,只是此人剛直過甚,上表屢次辭官,又力陳先後不可出兵之情由,我觀遼國朝廷上下,皆有疑彼之意,早欲將耶律大石兵權罷去,只是現今方倚之為重,不敢輕為而已。若要激使遼主罷去耶律大石兵權,只要先給他一個理由,再表明我大宋的態度,譬如耶律大石若舉兵反叛,我大宋必不接納此叛臣賊子,甚或可以兵馬糧草相助遼主平叛。那遼主後顧無憂。自然敢動耶律大石。”

  石秀聽得頭暈,不悅道:“台端,這等朝堂間事,你只說如何作去便是,諸多謀劃,某卻理會不得許多。相公既要他罷官,某隻要他罷官便好!”

  秦檜笑道:“石統制端地爽利!以我之見。若能拿到耶律大石與蕭乾結連地證據,道明我那蕭干昔日曾有歸降我朝之意。後卻反悔降金,將耶律大石安一個裡通外國,圖謀降金叛遼的罪名,殺他滿門都足矣!”

  劉晏與石秀聽了,神情都有些不自然起來,劉晏遲疑道:“相公只要耶律大石罷官便好,如何變成殺他滿門?倘使傳揚出去。遼人以為我大宋一力威壓,逼得遼國誅殺大臣,未免於我大宋國體有損。”

  秦檜看了看石秀,見他亦有不豫之色,忙改口道:“是我思慮不周,原來相公指明要耶律大石罷官,果然有其深意,一面可減遼人對我朝之怨氣,亦可令我進退自如。那遼主本已有心扳倒大石,只懼大石威望太高。眾心不服,若我大宋在其間出力太多,反替遼主受了這份怨氣了!”

  他說到這裡,便一擊掌,笑道:“是了!既然遼主只要一個口實,咱們便給他口實,只說在前敵捕得生口,說及蕭干遣使交結耶律大石之事。也不須有憑據,也不須指明他二人意欲何為,我只要遼主查明此事,免得於相公大軍不利便可。”

  劉晏輕輕舒了口氣,忙道:“如此甚好。那遼主受了這言語。自必招耶律大石回京面聖,那耶律大石要接納蕭干還朝地話。朝中又無人能為他說話撐腰,也只好自己說服遼主,必要趁此時機回京面聖。”

  秦檜接道:“他一離了上京,回到中京,便是龍游淺灘,余睹等人素來忌他,此時如何不設計害他?縱然陷他不得,也教他不得領兵,那接應蕭干歸遼之事,更是再也休提,如是,相公大事可定也!”

  石秀聽到此處,方點頭道:“這還使得,待耶律大石回到中京時,我還可使人在朝野散播謠言,教大石百口莫辯。”

  秦檜聞言,忙湊趣道:“也不必辯,這官場中事,有道是牆倒眾人推,大石既到了朝中,又無有強援,雖然是謠言,他那些政敵如余睹之輩,多半也要以此向他施壓,逼他交出兵權。”人計較已定,石秀便教秦檜依計行事,自己與劉晏告辭離去。那秦檜在房中反覆思量,自覺此計萬無一失,心中美滋滋地,想著立下功勞之後,回到汴京升官發財地好事,按下不提。石秀與劉晏迴轉房中,只是悶悶不樂,劉晏看看外面無人,便道:“石三爺,你敢是覺得適才這計策不好麼?”

  石秀搖頭,苦笑道:“劉兄,我與你倒還投緣,不妨說與你知。若說這計策,端的是好的,殺人於無形之中,煞是厲害!只是我想,那耶律大石也算是契丹豪傑,苦心孤詣只為恢復遼國故土,偏偏幾句流言,一場傾軋,便能將他兵權奪去,投閒置散!今日之事,若不是礙著相公之言,我看這秦檜直欲取了他性命方休!”

  劉晏嘆道:“遼國勢衰,耶律大石縱然豪傑,獨自又濟得甚事?況且彼此各為其主,耶律大石既然是遼國的忠臣良將,便是我大宋的眼中釘,他之圖謀若得逞,便輪到我大宋勢落,於相公大計大大有礙,我等使些手段,也說不得。”

  石秀伸出頭來,望了望外面,方低聲向劉晏道:“劉兄,我不瞞你,適才聽秦檜說及這等計策時,我心中卻想起我家相公來!論起功高位尊,手握兵權,你說那耶律大石能與我家相公比麼?今日我等能這般對付了耶律大石,他日旁人若是也將此手段來對付我家相公,如何了得!”

  劉晏悚然一驚,張著嘴巴坐在一旁,說不出話來。石秀此語,卻不是空穴來風,其實高強收復燕雲還朝之後,便遇到了類似的危機,當時流言之盛,甚至說他有意作安祿山!比耶律大石幸運的是,他在朝中有強力地盟友,外面又沒有強大的勢力從中利用,高強方能平安渡過,饒是如此,也付出了放下權力,離開政治中心地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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