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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強與劉晏皆飲了酒,問及此行始末時,耶律余睹連稱劉晏智勇絕人,讚賞不已。原來這一遭劉晏入遼,先尋著董龐兒大軍,傳了高強意旨,全軍深入遼境之中,分作數隊大肆劫掠,遠者甚至超越蔚州州境,深入西京大同府境內。遼兵為之大震,西京留守司被迫從宋遼邊境撤回大批兵馬來圍堵這些來去如風的馬賊。

  與此同時,劉晏卻不與大隊同行,自己率領八百騎子弟兵沿著太行山余脈悄然北上,直抵遼國奉聖州左近,遣人聯結當地豪民,得其道路情實,便四處迎候,道遇耶律余睹率部南奔到此,恰好接著,一陣殺退追剿的遼兵,隨後沿著來路回到紫荊關,途中大小五六戰,劉晏與耶律余睹分兵合擊,且戰且走,方才得以回到關下。

  “率部?”高強一怔,將目光投向耶律余睹,卻見耶律余睹點頭道:“不錯,當日耶律章奴作反不成,己身被五馬分屍,這還罷了,其妻子或配文秀院為婢,或賜甲士為奴,下場甚是不堪。某今次南奔,便將骨肉軍帳一併攜來,雖然途中艱難,要死也死作一處,天幸相公遣兵來迎,骨肉得全首領,某家心中實是感激不盡!”說著起身對高強一拜。

  高強趕忙扶起,心裡卻直犯嘀咕。他本以為耶律余睹出奔是出於緊急,該當是獨自出來,想不到竟是拉家帶口的一大家子!“這可不大妙,人多嘴雜眼也雜,這許多契丹人到了宋境,紙里定然是包不住火的,這二州又是新附州郡,誰知道契丹人留下了多少眼線?我本想偷偷收留了耶律余睹,遼國若是前來要人,便給他來個抵死不認,如今眼見得是不成了!”

  他心中沉吟,嘴上應酬就有些言不由衷,那耶律余睹亡命之人,本就步步留心,見此哪裡不知高強心意存貳,登即變色道:“相公莫非有意捉拿某家,去結好我大遼不成?”說著身子直彈起來,向後倒退幾步。

  高強還沒來得及說話,牛皋見突生變故,要緊搶上兩步,手中鐵鐧一緊,暴喝一聲“賊子敢爾!”這一聲喊出不打緊,兩廂二十名牙兵各挺利刃,嘩嚓嘩嚓把大帳牛皮割出二十條口子,紛紛沖將進來,立時將耶律余睹圍在垓心,只待高強一聲號令,這二十柄利刃手起斧落,縱有十個耶律余睹也管教當時了帳!

  第五十二章

  律余睹生長北邊,未必知道什麼兩廂安排下五百刀斧號一起殺出之類的中原戲文經典橋段,然而這明晃晃的利刃當頭,隨便哪一柄都能置自己於死地,這一節還是看的明白的。

  帳中的燭火照在斧刃上,又反射到他臉上,映得他一張臉死人一樣的蒼白,慘然一笑道:“我本可西走夏,東走女真,北入韃靼,所以南來奔宋者,皆以為與相公有舊,兩國又務盟好,相公殷殷以燕雲之事相托,必不負我。當貴屬塞上援手,接應我南來之時,我尚深慶得計,不想一見相公之面,竟是這般相待!”

  這個這個,誤會啊……高強有點汗,他備下二十名刀斧手,原是為了防止耶律余睹行死間,或是對自己的安排有所不滿的時候可以控制住他,天地良心,他可還沒下作到把遠道前來投奔的人一刀砍了腦袋的程度。這牛皋,唱的是哪一出!

  狠狠瞪了牛皋一眼,高強連叫停手停手,不得造次,待眾牙兵將兵刃收起之後,方向耶律余睹拱手道:“都統休怪,近來邊事頻有警號,軍中各處戒備森嚴,我這牙兵都頭便時常伏下精兵在我左右衛護,卻不是有意加害都統。牛皋,還不去向都統謝罪?”

  牛皋也知自己闖了禍,不過他生性憨直,又素來以死力報效高強,因而也不以為意,當即上前向耶律余睹拜了三拜。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頭。耶律余睹就算是一肚子氣,也不好拿來撒在高強的心腹將領頭上,只得故作大方作罷了。

  紛擾已畢,高強看看四周,好好一個後帳已經被割地支離破碎,酒席也被牛皋掀了,這酒看來是得換地方喝了。當下換了一處營帳,這回什麼刀斧手是不用了。那樣的話耶律余睹還能說話麼?額外叫了曹正起來。和牛皋二人一同站在高強身後護持。陪席的仍舊是劉晏——這劉晏倒真是好城府,從牛皋掀桌子到現在再排桌子,由始至終他連眉頭都不動一下,到這刻仍舊是向耶律余睹殷勤勸酒。

  他能勸,耶律余睹可喝不下去了,看了看高強身後的兩個門神,把酒杯放下。嘆了口氣,向高強道:“相公,此番某家南來,已是將舉族性命一千餘口盡數交到你手中,相公欲如何相待,此時便請明言,若果南朝不能相容時,某家任憑相公處置。惟請放了某家骨肉軍帳一條生路。”

  高強聞言。亦是皺緊了眉頭道:“都統,你南來投我,自是信我不疑。我亦當有以相報,奈何北地勢亂,我雖知曉上京之變,卻不知備細,都統究竟為何南來?”

  耶律余睹見問,點頭道:“相公謀國之臣,當有此問,適才某原要相告,此際恰好相公問起,便好說明。”原來他和張琳二人回到上京之後,還沒等向天祚匯報此行經過,就看見天祚身旁多了一個老熟人,便是當日遼國御營兵敗護步答岡之後,被逐出上京,去作了西南面招討使的蕭奉先。

  此人素來與耶律余睹這一派不睦,偏偏天祚又對他甚是信重,顯然是趁著余睹出使之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向天祚又進讒言,哄得天祚高興,才把他調回上京。當時余睹見了此人在旁,已知不妙,便留了個心眼,當張琳說起南朝要求交還燕雲之事時,他便一言不發,好似與他全無干係一般。果然天祚聞言大怒,又有蕭奉先從旁推波助瀾,當下將張琳奪一切官職,勒令致仕。余睹因是副使,又知機避責,只是被天祚罵了一頓,依舊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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