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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強滿肚子苦水倒不出來,上次不過是幾百馬賊行刺,他已然險些丟了性命,還是曾索索以身相代才能倖免,這次可不同尋常,北疆何止是馬賊作亂,早就遍地烽煙,他這麼明顯的大目標要是去了北疆,能不能見到天祚帝都是個未知數啊!

  只是當著皇帝的面,話卻不能這麼說。這皇帝既然點到你頭上,就算語氣再怎麼委婉,那也是金口玉言的級別,若是聽你高強諸多言語,皇帝是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的,叫你去你不去,那就是不忠啊!這,這便如何是好?

  第九章

  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一看高強有可能以身犯爹的太尉高俅可就不答應了。雖說大宋文尊武卑,他這個三衙太尉坐在一堆宰執大臣中間都算是最小的一個官,可趙能放心把三衙軍權交到他手裡,終徽宗朝二十餘年不改,對這位一代“高腳”太尉的寵信可算是非比尋常。

  當下不待高強回話,高俅趕緊出班奏道:“官家聖明,前次大觀初年犬子奉使出塞,道遇馬賊行兇,犬子與大隊失散,險遭不測,前車可鑑。今誠為王事,固然不當顧恤一身安危,然而比年籌劃燕雲諸事,犬子皆主其謀,若是一旦離了樞府,國朝恢復燕雲的大計頓失干城,臣雖愚鈍,亦竊以為不妥,祈官家三思。”

  若是旁人來攔著趙的話頭給高強說情,皇帝陛下勢必要大大不快,不過這話換了高俅來說,那就又不一般,首先這高俅久蒙趙寵信,平日出遊時都是言笑不禁的,趙就算被攔了話頭,心裡也沒多少不痛快;其次高俅和高強之間又是父子至親,孝之道乃是舊時國家大道,連國法都要講究“至親不告的”,他這麼出來求情,也是情有可原。

  趙見高俅這般說法,倒似有理,高強一手獻上平燕策,又一直掌控大局,出使遼國啟動談判這件事固然重要,卻不見得非要高強親出方可吧?

  聖心稍有猶豫,高強就看出來了,趕緊上前表決心。口口聲聲說到但憑聖裁。不恤己身,言語中卻又顯得三分委屈。趙原本仰仗他處甚多,耳朵根子又是軟的。於是話鋒一轉,便問高強:“卿家公忠體國,不顧一己安危,朕心甚慰。如今用兵在即,樞府中燕雲大事皆是你一手掌管,須臾也離不得。這齣使北疆可使別個重臣罷了。”

  別個重臣,誰去?童貫第一個就把頭縮了回去,餘人也都默不作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皇帝眼光射來只當他清風拂山岡,明月照大江。高強這回可樂得輕鬆了,把自己摘出來以後,頭腦也恢復了冷靜:張克公說這齣使不比尋常。倒也不算說錯了,須知既然是把脅取燕雲作為策略,那麼談判人選就該慎重行事,這一次出使看似尋常。其實就是走出了向遼國提出關於燕雲領土要求的第一步,也是自己收復燕雲大略地一個必要部分。

  倘若他是意氣用事地人。這時乾脆把這事往張克公的頭上一推,送他進這虎口裡去,也算給剛才加速的那幾百下心跳出出氣。不過共事時間雖然不長,張克公這人倒算是公允坦蕩,舉薦高強出使也稱得上“得人”,高強倒不認為他是存了什麼私心,因此也不想乘機報復了。

  當時眼光在殿中亂轉,就看到一個人,高強心中一動,忙向上道:“官家,臣保舉一人,可當此重任。”

  趙剛剛問出話來,殿中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皇帝僵在當場,這坐蠟地滋味可不大好受,正所謂板蕩見忠臣,高強這時候出來為皇帝解圍,究竟是心腹之臣,不比尋常啊!趙官家心頭大喜,忙問道:“卿家所薦,必是能臣,不知是哪位卿家?”

  高強把手一比:“翰林葉學士,文章華采,博雅賢良,使於他國必不辱使命。葉學士當日與臣一同出使,亦知北國情事,此番又不曾動那刀兵,以葉學士這等博雅君子出使,必可申明我大宋盟好之意,那遼主縱使目下不允,亦當不生惡念,於我恢復大計大大有利。”

  葉夢得心中叫苦,他可沒有高強的好命,有個能在這時候這場合說得上話的老爹,眼看這殿上沒有哪個人能為了他來和高強對扛,官家的眼光已經飽含欣喜和期待地射了過來,當此境地,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等死,還不如死個漂亮的光棍的。

  當下葉夢得硬著頭皮離了起居注地几案,來到趙面前跪拜,口稱:“臣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情願為我大宋走上這一遭。”

  趙見狀大喜,當即准奏,命葉夢得為賀遼國正旦使,率使團克日出塞,與遼國歸國使團同行,去到北國之後投遞國書,申明願意相幫援手平滅女真,以及對燕雲的領土要求。具體方略,由樞密院掌管燕雲事的副使高強面授機宜。

  下的朝來,到了樞密院,覷得左右無人,葉夢得一把揪住高強,咬牙道:“高相公,高樞密!我須不曾有負於你,八年來為你擔了多少干係,將那蔡京身邊的消息傳遞於你,卻不料如今兔死狗烹,落到如此下場,你,你好!”

  高強任由他揪著,臉上仍舊笑眯眯的:“葉世叔少安毋躁,聽小侄將個中利害一一剖析分明,你才曉得我到底是害你還是助你。”葉夢得親眼見他從當日一個兩手空空的少年衙內,幾年間一步一步做到樞密使高位,已然騎到了自己頭上,連蔡京這樣的政壇巨子都被他鬥倒,心中對高強委實有幾分戒懼,若不是這次逼地急了,他也不會這般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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