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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干又呸了一聲,自己倒了杯酒,一口乾了,道:“你還你,我還我,你是漢人,自然投南朝,我若投去,南朝如何肯容?還是走著瞧吧!”說罷,也不顧那封信如何,逕自大步走了出去,暖閣厚厚地門帘被他掀動,卷進一股寒風來。

  李處溫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伸手撿起那封信來,隨手丟到爐火中,眯著眼睛,看著這封密信在火光中化成灰燼,口中喃喃道:“首鼠兩端,心懷異志,你蕭干以為我不知麼?只是南北不兩立,你若想挾兵自重,也須有自知之明才好!”

  他飲罷一壺酒,便轉到後面,掀開一處密室的頂蓋,從中取出一個大箱子來。打開時只見珠光寶氣,縈繞室中,那滿箱都是諸般珍寶,犀角象牙珊瑚翡翠,無所不有,極盡精細之能事,其中有許多明顯是南朝宋風。

  將幾件水晶雕件握在手中細細把玩,看著那瑰,麗的反光,李處溫的眼睛又眯了起來:“馬兄啊馬兄,當日你臨走之時,與我等數人在北極上帝面前所設誓言,至今仍記否?今日小弟便舍了性命,與你同搏這一場富貴罷!”

  倏地將那幾件水晶擲回箱中,合上蓋子,取一把大鎖鎖好,出去喚一個心腹進來,密密吩咐道:“你領百十騎,連夜兼程,將這一封書信並這個箱籠送往上京,面交給北院樞密使蕭大人,不得有誤,速去速回!”

  那心腹答應一聲,知道眼下耶律儼病重,這南院樞密使的位子不知多少人在覬覦,李處溫此舉必然與此有關。當下不敢怠慢,出門點了百十人,出燕京北門,冒著風雪,出居庸關,迤邐向遼國上京而去。

  第五十二章

  “李處溫與下官為平生好友,日常議論時咸以為遼祚終究不保,當日下官南來之時,曾與彼在北極上帝廟中焚香設誓,同歸南朝,共滅北虜,且共飲血酒。如今遼中亂象漸顯,下官既已南奔,料想處溫亦當知所進退矣!”一面將李處溫的回書交給高強驗看,馬植,不對,應該叫趙良嗣,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高強一面看那封信,一面聽趙良嗣吹噓,面上不置可否。待看罷,卻笑道:“這卻未必罷!你當日南來,固然是激於大勢,卻也有切身之危,是以棄家南奔。這李處溫卻與你不同,見這信中所說,遼國南院樞密使耶律儼病重,李處溫得了你給他的財物,可以重賄遼主身邊的用事大臣如蕭奉先等輩,大有希望繼任南面宰相,位高權重,豈肯輕易南投?縱是要投,也須是見遼國事已不可為,我大宋勝勢已定,那時南投,方有高官顯爵之賞,而無亡命背國之譏。”

  趙良嗣聞言訕訕,心下不免有些惱怒,這高強言下顯然是說他背國求榮了,縱然所言是實,究竟聽來刺耳。只是聽高強說他當天有“切身之危”,卻好似知道他的醜事,復又暗自惕醒,曉得目下身在南朝,又是北面來歸之人,身旁別無仗恃,大靠山惟有這個高衙內,焉敢造次?

  只得裝作不知,更迎合道:“相公所言,俱是有理,據下官觀其言行,也未肯即來投奔。只此卻是於我大宋有利,此人若目下來投,不過得一知北邊事之人,亦未必能強勝於下官;而留他在北面,固然可令其傳送北地朝廷消息,俾我盡知敵之機宜;倘若其人果真能為南面宰相,則燕京政事盡操在手,我大宋欲何為而不可哉?”

  高強點頭稱是。一個敵國宰相作間諜,這樣高檔次的間諜戰,想想也有些興奮,只此一點,亦可想見如今遼國上下的悲觀態度了。只是隨即腦子裡就想起自己所看過的歷史來,就是這樣的遼國,照樣能讓北宋的兩次北伐大敗而回,這仗到底是怎麼打的?高衙內倘若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得意忘形起來,萬一遼國再出一兩員末代名將,還他高強一個白溝之敗,那時節悔之晚矣!他本人在時空管理局的記錄中,大概會留下最遜穿越者的評價吧?

  當即面色一整,關注起遼國末期為數不多地幾員大將來:“那蕭干、耶律大石二人,當日你我在燕京俱曾會過來。耶律大石乃是遼國宗室,自不與我大宋交通,可以不論,蕭干卻與遼相異。自有一番主張。前次已經囑咐你留意此人,今又如何?”

  趙良嗣見問,搖頭道:“此人城府甚深。某雖與之為友,始終看之不透。前日亦有書信往彼處,備言內應之事,據李處溫回信說,此人將書信擲還,卻又不曾向遼廷首告,態度曖昧之極。今聞遼東北路統軍使蕭兀那上書遼主,說道女真情勢叵測,反狀已萌,蕭幹部族鐵驪部地近女真之地。甚是關切,業已北上查看情勢,不在燕京了。”

  “溜了?”高強一皺眉,蕭幹這個人,歷史上記載極為模糊,在遼國時不聽說有什麼成就——不過遼史根本就是元人敷衍了事,記載粗疏在所難免——只是兩次挫敗北宋的北伐,之後又趁遼國滅亡之時,自稱奚帝。過了一把皇帝癮,只是前後只八個月,這位短命皇帝就被部下所殺了。倒霉的是,此人似乎是哪一國都不大待見他,宋史當作敵將,遼史金史則都把他寫成逆臣,做人做到這種地步,可以說是大失敗,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了不起了,起碼為常人所不能為。

  不過,這個蕭干謎題,眼下高強已經窺見了些許端倪:他不受趙良嗣的書信,拒絕與李處溫合謀,卻又不出首告發,而是選擇和部族匯合,大概是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以便在未來的亂局中左右逢源吧?這種走鋼絲的做法,稍一不留意,下場自然是兩邊不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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