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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所想到的就是此事。連日來雖然蔡京深居簡出,但時遷用各種方法窺伺其起居,對蔡京的作息也能掌握大半,不管怎麼計算,蔡京都不可能有時間去親筆謄抄這長達十幾萬字的哲宗實錄。

  來回踱了幾步,燕青便即下了決斷:“此際這實錄未必就是進呈今上的版本,徒勞無益。時遷,爾等即刻北上,並知會石三郎即刻從梁山南下建康府,與爾等會合縱控全局。等到蔡京抄錄全書完成,進呈宮中前夜,方好用此計。”

  時遷遲疑道:“小乙哥,不是小人不信你,只是如此作為太過行險,萬一那老蔡京早已將哲宗實錄謄抄完畢,一到汴京即時向今上進呈,咱們這條計策便即落空,誤了衙內的大事,小人可吃罪不起。”

  燕青此時已經想的明白,決然道:“蔡京為人老辣深沉,凡事每欲謀定而後動,卻不是如此直道而行之人。他此番為了復相殫精竭慮,但朝中局勢早有衙內經營,縱然能得回聖眷,又哪裡是一夜之間便能復相的?總還須回京之後,縱橫捭闔一番,等到大勢已成,那時進獻哲宗實錄,方可水到渠成,而這親手抄錄實錄,想來便是他藉以安居京城,聯絡各方的藉口了。”欲待將朝中的局勢向時遷解說一番,卻見時遷已經是一臉茫然加不耐煩。情知這等江湖漢子對朝廷的遊戲規則毫無興趣,啞然失笑道:“時小哥,你只管依我算計,萬無一失,縱有錯失,衙內那裡自有我擔待。”

  時遷見燕青一力擔當,也只得應了。從杭州到汴京,這條路是大宋的一條經濟大動脈。自然也是應奉局勢力極強的所在,時遷一聲令下,立時便將沿途的精幹人手都動員起來,加上時遷自己的部下沿途分散監督,管教蔡京進京這一路上一切舉動都在他視線之中。至於時遷和蕭讓、金大堅這一組人,只好陪著蔡京一行一同進京,燕青地目標太明顯,卻只得留在杭州了。之前燕青叫時遷請石秀急速南下,也正是為了就近指揮行動。

  次日蔡京起行,十幾條船浩浩蕩蕩。既是他隨行人員和行李甚多之故。恐怕也是有疑兵之計的意思在內,以蔡京的老謀深算,又對這哲宗實錄看的極重。豈不擔心有人作梗?

  燕青自然到碼頭相送,蔡京雖然那日翻臉逐客,卻並非對燕青個人有什麼惱火,此際見燕青依舊來相送,不由得長笑道:“小乙,待老夫進京之後,如今江山誰領風騷,不久便可見一分曉了罷!倘若老夫得志,你這應奉局是留是撤,也只在老夫一念之間爾。到那時可願為老夫效力?”

  燕青拱手道:“小乙在杭州,只等恩相佳音到便是。”這話可就寬泛的很了,既可以理解為燕青對蔡京信心十足,也可以認為燕青對於蔡京被重新打回杭州信心十足。

  蔡京哼了一聲,揚手作別,站在船頭,那船啟錠開航,縴夫吆喝聲中,長長的船隊順著運河緩緩北去。

  當時的運河漕運是朝廷的命脈。管理相當嚴格,就拿這船行來說,也不是隨便你開地,甚至一些河段連帆都不許用,完全由縴夫牽引而行。至於船速也由嚴格的規定,好象現代的高速公路一般,不得慢於多少,也不得快於多少。蔡京行囊沉重,不能從陸路走,只能沿運河水道而行,因此一路上每天行程多少,何時行,何時宿,一切都是規定好的。

  不數日到了建康府,也就是後世的南京,時遷在運河碼頭便與石秀會合。幾年江湖生涯下來,石秀已經從當日大名府那個熱血江湖的拼命三郎,一變而成為中原江湖道上聲名最著的石三爺,“秀”字令牌所到之處,黑白兩道誰不賣幾分面子?這漕運本是江湖好漢集中的淵數之地,各個碼頭和漕輓士卒自然都在石秀的治下,他到此之後,聽時遷轉述了燕青的安排之後,只是一聲令下,第二日蔡京船隊地縴夫都摻進了石秀地人,至於沿路供給船上飲食雜物之人,檢船放行之人,只要是能和蔡京船隊沾上邊的,統統都換成了石秀的人。

  “時遷,看來小乙所料不錯,這蔡老兒果然在一路上親手謄抄哲宗實錄,若是你在杭州時便將這偽書給夾進去,不但白忙一場,只怕還會打草驚蛇。”此時已經到了南京應天府,也就是現今地河南商丘,距京城不過五日水程,從一路上監視蔡京的所得來看,石秀便得出了這個結論。只是他一向在江湖上行走,縱然眼下已經官居禁軍統制官,與太尉高俅的心腹党家兄弟平起平坐,卻還是一副草莽口吻,對於蔡京他便不像燕青那般客氣,一口一個老兒。

  時遷應了,卻道:“三郎,這一路上都是咱們的地盤,要下手甚是容易。倘若到得汴京,那老兒在京中黨羽甚多,又有府第,可不那麼好動手了,是否就路上覷一個時機?”他卻還是管石秀叫三郎,一來他和石秀是大名府時就結識的舊人,彼此關係親密,二來也是上行下效,高強如今高居樞密,卻還是喜歡眾舊人叫他衙內,石秀便也跟著學樣,象時遷、楊林等人都仍舊叫他三郎。

  石秀橫了他一眼,嗤道:“你只顧自己下手方便,這老兒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眼下哲宗實錄尚未寫就,你道他是來不及寫麼?必是防著有人要弄鬼,一路慢慢抄去,等到了汴京恐怕還不抄完,直到時機成熟,要進獻今上了,那時方才抄完,這等手段,實非常人所及。此老縱橫數十年,秉政八年多,果然不是幸致,也難怪衙內至今都沒鬥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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