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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高強削 蔡京默然良久,忽然道:“燕提舉。你年少多才。又經上舍及第。今上正愛你這等人才。你若在京城為官,老夫擔保你不出十年。兩制官如探囊取物爾!若有機緣。便是宣麻拜相也未可知。今屈居在此供職應奉。豈不委屈了你?”

  燕青默然片晌,輕輕笑了笑。走到蔡京身旁,手指東北方向道:“公相請看。那處乃是蘇州平江府治下。其地崑山縣有地瀕海,本是窮困之地。近年來卻興發成大市。皆因近年來應奉局轄下海船益多。杭州府、明州府(今寧波)不勝其出入,便於此地通商。高相公因此地無名,特名之為上海。”

  再向東南一指:“錢塘之南,明州在焉。自古已是魚米之鄉。海舶所匯聚。如今更是蓬勃興旺,舉凡天下萬邦所有之物之產,但坐於明州城中便可盡覽無疑。休說本朝,即便上追三代。亦無有如此之盛。”

  說到這裡。燕青地語聲已經漸漸高昂起來。他又踏上一步。已經站到了蔡京身前,原本指向上海地左手。和指向明州府的右手。向前一伸,好似懷抱一天明月。大幹世界。朗聲道:“我大宋海船,從此三府而出,東至東瀛流求,北至高麗女真之地,南至渤泥。向西一路可抵大食,數萬裏海疆往還,盡我大宋風帆。大宋旗幟所到之處,番邦無不通商納貢,求通大宋海路;我更與海道要害處建置營壘,置兵守之,西域胡商經過必經我准,如此數十年後,我大宋皇恩當可沐於萬里之外,化番邦為我中華之土!”

  蔡京聽著。已經明白他話中地意思,卻冷笑道:“大宋自有疆土,朝廷之患在於西北,卻不是那西極外海之地。”

  燕青回過頭來,月光下一雙眸子閃動著興奮地光芒:“蔡公相持國柄多年。當知我大宋如今何患!承平日久。人口漸蕃,中國之土有限,若不另求他地,如何營生?地之所出亦有限,以有限之土。養日蕃之人,縱風調雨順,僅足果腹,況荒年乎?蔡公相可知,前年大旱之際,海道商賈運糧販於中土,活人無數,我應奉局所記,粳米不下十萬石。是以大災之年,米價僅升近倍,我朝天子不可謂不恤民。士大夫理民不可謂不盡力。可曾有此?”

  不待蔡京回答,燕青手指東南方向道:“循此越海數干里,有地流求,方圓二干里之地,其地豐沃,可生五穀甘蔗。若非我大宋海船往來,此地孤懸海外,成又一化外之土爾,焉得為我大宋之土?如今朝議已定殖民此處,彼處多植甘蔗,蔗漿可用黃泥水淋為糖霜,計一夫之力,年可得三十貫,敢問蔡公相,中原既多無產無賴之徒,聞此不往乎?”

  蔡京聽到這裡,已經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地聽燕青說話,直到燕青停下來,才道:“應奉局以船隊,通海外萬邦,老夫已於博覽會見之。此事委之一使臣已足,但通商爾。有何特出之處?未免小題大做!”

  燕青啞然失笑,搖頭道:“公相既這般說。便權作如是了。”他走到蔡京身前,半弓著身子。沉聲道:“公相,下官此次回來,高相公托我帶一句話給公相。”

  說著,不待蔡京如何。長身一揖道:“我高強。受公相提拔之恩,婚姻之厚,不敢一日或忘。今告公相,我入中樞,內則理天下之財,外則治五國之兵,公相若有意林泉,優遊度日。高強竭力趨奉,身擔蔡氏一門富貴,不敢有絲毫懈怠;若公相欲自出。則以此物贈公相,俾可為資。”說著,懷中取出一捲紙來,雙手奉上

  蔡京雙眉一軒。那細長地眼睛中精光暴射,哪裡有半分衰老目昏地樣子?他接過那捲紙來,展開看了,忽地兩手抖了起來,越抖越甚,竟至於眉毛都發抖起來,終於將那一捲紙用力擲在地上,喝道:“高強小兒,欺我太甚!”

  那捲紙落到地上,散了開來,只見上首落著“效忠書”三個大字,落款:宋江!

  第二章

  這封效忠書本是蔡京欲得之而後甘心的物事。為此他暗中推動朝廷接受梁山的招安。更不情將蔡攸和楊戢創置的括田所作為犧牲品丟出去,又動用楊截這樣的宮中強援安插到高強的招討司當中擔任監軍。花費了如許代價,卻還是被高強在梁山招安的前夜將宋江殺掉。一切都成了無頭公案——其實,並沒有任何證據能把高強和宋江的死聯繫起來。但是蔡京就是這麼認定了。

  而今,不需要他再動什麼心機。這白紙黑字的效忠書卻已經來到了他的手中……只不過。這玩意現在還有多少用處?當事人宋江已經死了,單憑這一封效忠書,缺少有力的人證。蔡京根本說不清楚高強為何要取得宋江的效忠,甚至連宋江簽署這封效忠書時到底有沒有上梁山,也需要對照其上的日期。再經過按察方知。憑這麼一張紙,哪裡能搖動如今少年得志、剛剛創造了本朝晉升宰執最年輕記錄的高強?

  當夜,蔡京一言不發。拂袖而去,將那一份效忠書棄置地上而不顧,好似他眼中根本就沒有這件物事的存在一般。次日開始,燕青每日都到蔡京所在的杭州太一宮問謁蔡京的起居,每次還都不空手。見到了蔡京之後。也都會和蔡京講論良久;而蔡京則安然享用燕青攜來的各種飲食器物,日子過的竟比在汴京時還要舒坦幾分,對於燕青的才華的愛情更是形於面目,到後來已經不稱燕青的姓名和官階了,竟呼為“十一郎”。意思是將他列為蔡家十名子侄之下。視作自己地第十一個子侄輩,愛惜程度比其身邊最受寵地幼子蔡絛還要更勝幾分。倆人這一樁忘年交,不久便在杭州城的士大夫中傳揚開來,支持蔡京的人便目為美談。而反對者自然就罵他們朋比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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