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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一句尋常客套話,馬植的眼神卻閃爍了一下,隨即換上了職業一樣的笑容:“客居北地,早已不知中原的文採風流,只是自己尋些古書來讀而已,哪裡得什麼名師指點?高副使見笑矣!”

  這話頭卻有些不對了,馬植是那位南京副留守,樞密都承旨馬人望的族侄,本身三十多歲年紀,就做到了五品的光祿大夫,離九卿之一的光祿卿只有一步之遙,可見其家族在遼國是頗為風光地。可是聽這馬植的話頭,怎麼好似一副流落異鄉,漂泊無依的怨婦模樣?若是宋亡之後,漢人仕於金國帳下,這話倒還說得過去,眼下說來可就不大對頭了,要知道心懷敵國,往大了說就是個謀逆地大罪名。

  高強心中納悶,可不敢貿然接這話茬,只得避重就輕,仰天打個哈哈:“馬兄喜好本朝文章,這便容易的緊,待小弟還朝之後,揀選本朝各位大學士的文章,編集給馬兄送來一觀便是。”

  馬植也作歡喜狀,“如此生受高副使,怎麼過意?”兩人一番客套,惺惺相惜,肚子裡全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眼看大雨不見半分停止的意思,當天怕是走不了了,這榆關又是軍事要地,人家的駐防設施,高強總不好去參觀遊玩,只得在榆關城樓上看了會海景,與那馬植扯了一會天南海北的,便下了城樓回下處安歇。

  春季北邊本來大風多雨水少,這雨下了半天,到第二天早上已經天光放晴,使節團收拾人馬,出得榆關繼續北上。

  榆關以北就是中京道地境,驛道兩旁的農地漸漸稀少,而彎弓走馬的塞外胡人則明顯多了起來。當然這所謂的多,也只是相對而言,這裡地人口密度顯然和燕京境內無法相比,往往走上幾個時辰也見不到一個村落。

  漸行而北,高強已經冷得有些受不了,此時還是二月春寒時節,出了長城又是一望無際地曠野,邊塞的寒風咆哮肆虐,吹得人骨子裡都透出寒意來。此間的寒冷與南邊又有不同,南邊兩浙地帶,冬天也是有雪下的,不過濕意濃重,即使厚重皮裘也擋不住一股侵人的寒氣。

  這北邊卻是一味乾冷,如那日在榆關城下的大雨,之後再也未曾見到,於是南邊來人,往往覺得這寒冷不似南方的濕冷那麼難熬。可你要是因此而小覷了塞外的寒風,那就該你倒霉了,往往凍傷了手腳,凍掉了耳朵鼻子還沒什麼知覺呢。

  第十六章 遺篇(下)

  用力拉了拉身上的貂裘,感受了一下那豐滑的皮毛所帶來的上好手感,高強略微覺得好了一些,向一旁隨行的李應道:“李大官人,咱們這才剛出塞幾天,就冷得這副樣子,不知遠出幾千里到了那混同江,又是如何的冷法?”他是真有點怵了,在現代時看天氣預報,二三月間哈爾濱也經常是零下十幾二十度的低溫,這還是全球氣候變暖了以後的天氣,在這北宋時代,不定冷成啥樣。

  李應慣常來往北邊的,對這樣的寒冷卻早已習慣了,頂著耳邊呼嘯的寒風大聲道:“衙內,塞外春寒往往比冬天更加厲害,瞧這樣子,這幾天怕是還有一場雪要下來,衙內若當真抵受不住,還是進車中安坐趕路的好。”隨同高強這些天,李應等人也都改了口,跟著韓世忠等人管高強只叫“衙內”,透著一份親近。

  這一路上,葉夢得是從來沒過過黃河的人,早就躲到大車裡去了。童貫卻給高強上了一課,這死太監在西北與西夏作戰,風霜雨雪的也沒少吃苦,這東北塞外的寒風一點也沒鎮住他,依舊是騎在馬上談笑自若,連馬植這樣看不起宦官的人,也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高強年紀輕輕,要面子的很,自然不能輸給了一個宦官,因此到現在都不肯進車中避風,依舊在馬上硬挺,那貂裘還是韓世忠怕他凍傷了,硬給他披上的,馬植又送了他一副手套,其實是不算太冷的,不過他在南邊待慣了,見到這塞北的寒流心裡就有點發怯而已。

  聽到李應叫他進車去,高強要強不肯,反把胸膛挺了挺,想要找些豪言壯語來說。不料腦子凍的有點發木,嘴巴張了張沒找到詞。

  前面的斥候忽然飛奔回來一個人,向馬植手下的鐵騎隊長說了幾句契丹語,那隊長又馳到馬植馬前,大聲說了些什麼。高強是跟在馬植後面,落後兩馬之遙,加上契丹話完全聽不懂,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什麼。

  只是馬植的神態卻嚴肅了起來,他撥馬轉頭,從高強身邊向隊伍後方馳去。沿途與幾個百夫長交代幾句,隨後就見這些燕京鐵騎都整肅了許多,紛紛開始檢視身邊的軍器甲冑,還有地馳到隊伍中的奚車旁,作些準備功夫。

  高強見情勢有些不對,等馬植再次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催馬趕上去,問道:“馬兄?前面出了什麼事?”

  馬植帶住韁繩,與他並馬同行。壓低了聲音道:“高副使無需在意,適才斥候來報,前面發現一戶牧民全家被人殺死在帳篷里,看情形就是昨天犯的案子。兇徒只怕還沒走遠。我們大隊人馬同行,說來是不妨的。不過貴使等身份特殊,小心為上。”

  高強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殺人放火的事情,中原塞北都少不了,和他沒半點關係。

  過了個把時辰,大隊經過了那家牧民的帳篷所在。見其地已經被看管了起來,馬植幾個手下在那裡把守著。看來是在等待當地部族大人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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