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蔡京很慶幸他選對了人,雖然再想做些試探,但礙於時間有些,只得長話短說,交代些重要的東西。

  蔡京收斂了笑容,肅然道,“朝中局勢複雜,雖均為新黨,但都是各懷鬼胎,為自己的仕途謀利,如今的新黨早就不是熙豐時期王相公在時的新黨了。”

  嘆息幾句,蔡京把話題轉到正題上來,“如今章惇雖為宰相,依仗的不過是陛下的信任,而影附他的人也俱是些無能的宵小之輩。某看來,章惇實不足懼。”

  王詡凝神靜聽,蔡京乃是大奸邪,歷史上能夠權傾朝野,也定然是有卓越的政治智慧的。

  “再說蔡卞,此人雖為我胞兄,但目光短淺狹隘,一心攻訐章惇,想要上位,但卻沒能抓住根本。”

  “什麼是根本?”王詡想要從蔡京這裡得到更多,以充實他的政治智慧和謀略,並且儘可能地認清蔡京其人,說不定將來的某一天,他會和蔡京站在政治擂台的兩端對壘。

  “陛下!”

  “陛下?”

  蔡京詭秘地一笑,眼角的魚尾紋都帶著些許的奸猾,“章惇之於當今陛下,就如同王介甫之於神宗皇帝。想要徹底扳倒章惇,唯一的入手點就是陛下。而非是章惇本人。”

  “再請教蔡承旨,究竟該如何入手?”

  “朝堂之上的鬥爭,無非是言語的攻訐,抓住一句話便能置人於死地。或是朝堂外的鬥爭,編織偽造證據,構陷政敵,羅織冤獄,章惇蔡卞對元佑舊黨所做的,便是後者。而他們自己的侵軋則是前者。”蔡京悠悠然地道來,仿佛是在說一件很是輕鬆的事。

  王詡有些納悶,對於元佑舊黨還好說,本來趙煦就立志要繼承熙豐之政,主張變法,元佑舊黨自然會完蛋,新黨人羅織些冤獄趙煦也不會深究其因,但是新黨內部的攻伐,在朝堂之上,宰執都有說話的權力,其中又有什麼文章可作,“依蔡承旨而言,一堂之上,想要構陷他人,靠的是三寸之舌,但朝堂上皆能說話,又如何來暗害他人?”

  蔡京不以為然地笑道,“一個言語不慎,就能萬劫不復。邵牧你可知,陛下所聞所見,了解國之政事,從何而來?”

  未等王詡回答,蔡京就說道,“皆來自大臣之口,以及所上之札。是故,朝臣就是陛下之耳目。所言者俱是關乎千萬蒼生之大事。所以朝堂之上的一言一語。舉足輕重,絕非兒戲。是故,一句話被人抓住,就可作出千萬文章來。至於陛下信誰,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以及在陛下心裡的位置了。”

  王詡細細地琢磨著,封建的君主**,終究還是皇帝獨大。王安石那般折騰,惹得群臣反對,誤議洶洶,但還是能把持朝政,看來如何在皇帝心中取得重要的位置就是至關重要的。

  王詡念及此,不由得想起了趙佶。

  “所以。在朝堂之上,起著絕對作用的,便是一個大臣在皇帝心裡的位置。而其次則是說話的方式和技巧,忠言非得要逆耳,良藥也不一定要苦口。就看你怎麼說,怎麼煎了。”

  蔡京的一番話,讓王詡授益良多,看來只要一個朝臣能夠在皇帝心中占有絕對的位置。便能獨攬朝政。“依蔡承旨所言,如今朝堂之上。無人能奈何得了章惇了?”

  “不盡然,饒是王安石那般,都會有起落之時,何況章惇。陰風鬼火,雖說渺小虛妄,但是燒得久了,扇得猛了,照樣能置人於死地。”蔡京笑著,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

  王詡自然知道蔡京說的陰風鬼火乃是讒言,若是這些讒言多了,皇帝對一個人的信任肯定就會動搖,久而久之,便會疏遠,接著就是貶斥了,“但是,蔡承旨之前說過,朝堂之上人人都能說話,這鬼火如何點,陰風又如何扇呢?”

  “留對!”

  “何為留對?”

  “朝臣上朝議事完畢後,天子會留下某個臣子單獨問話,此為留對。神宗年間,王安石甚至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次議事之後都能被天子留下來說話。”

  王詡暗忖,照蔡京所言,留對乃是天子對臣子的寵信的一種表現,留對之後,臣子就能單獨面對天子,不僅能增加自己在天子心裡的好感和地位,而且若是想構陷某人的話,也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蔡京直了直身子,繼續道,“朝堂中的陰謀陽謀須得感受之後,才能切身體會。某再與邵牧講個典故。乾興元年二月甲寅,真宗病逝於延慶殿。其時,章獻太后劉娥擁年幼的仁宗皇帝繼位,是時權相丁謂當政,把持朝政,剷除異己,甚至構害曾經舉薦過他的寇準,朝野內外雖是憤恨,但卻是無可奈何。”說著,蔡京眼裡出現了些許的嚮往,“章獻太后和幼年的仁宗皇帝可謂是勢單力薄,想要藉助外部勢力剷除丁謂,但是卻不知滿朝文武何人能用。就在此時,與丁謂同時為相的王曾,以過繼兒子為藉口,徵得了丁謂的同意,自請留對。趁機向章獻太后表明心跡。二人聯合一眾不滿丁謂的朝臣,將丁謂貶黜出了京城。”

  蔡京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王曾若不能自請留對,章獻太后投鼠忌器,絲毫不敢動丁謂,至此之後,重臣自請留對就有了構陷同僚的嫌疑,是為一重大的忌諱。朝堂之上,風雲變幻,萬事都得再三小心。”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