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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文弄墨怠慢上賓了,請坐請坐。”牛清放下毛筆,淨了淨手,招呼二人坐下。

  “為二位引薦一下,這位是汴京人士馬華馬先生,多年來為文人舉子出書立說,同時也為不少困難舉子進京赴試慷慨解囊,讓某佩服得緊啊。”牛清說完,又指著夏彥二人道:“馬兄,這二位便是杭州夏家的兩位公子,夏彥和任遠。莫要看著年紀輕,精明之處可不下於你馬兄吶。”

  四人相視一笑,在牛清的介紹下便算是認識了。

  任遠畢竟與官場久打交道,心思活絡,知道該如何拉攏關係,寒暄之後,目光隨即落在了牛清的字上:“牛轉運的墨寶可否賜與小的一觀。”

  “隨意為之,豈能稱寶,拿去看便是。”牛清大袖一揮,毫不在意。

  任遠與各色官員來來往往,胸中自然有些揣有幾分墨水,“豪放而不拘泥於一格,兼有顏王二氏只風,只可惜……”任遠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牛清的臉色變化,心中的已然準備了好了幾套說辭。

  “但說無妨嘛。”牛清和顏悅色道。

  牛清果然還是文人性情,不能用阿諛奉承的一套,任遠暗想著,便直言道:“小的在想,應該是牛轉運所學龐雜,又未能獨創一系,所以字跡有些亂了。”任遠拿捏著分寸,一詞一句說道。

  “好小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敢讓本官下不來台啊。”牛清故作怒目地掃視幾人,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小的還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任遠見牛清豁達,便想再表現一番,以便給轉運使留下深刻印象。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夏彥你回去可得好好讓你爹管教管教。”剛一對夏彥說完,便又對任遠道:“快快說來,若是故弄玄虛,老爺今天必要賞你板子。”牛清故意板著臉道。

  “小人遵命,除了王顏二氏,牛轉運恐怕還受了其他名家影響,但恕小的眼拙,實在是看不出來那位名家是誰。”任遠說完,恭敬地一拱手道。

  “哈哈哈哈哈,馬兄聽聽,此誠乃至寶也。”牛清一邊大笑著一邊走到案几旁,小心翼翼地拿起幾張宣紙,捧到任遠跟前,示意他看看。

  “馬兄送如此墨寶給某,某何以為報啊?”牛清笑問馬華道。

  “寶劍贈英雄,此等珍品留於馬華處,也只能是明珠暗藏,只有到了牛轉運手上,才能顯出其華彩真彰。”

  馬華一套慷慨的阿諛奉承說完,轉眼一看任遠,問道:“任公子以為此字如何?此詞如何?此人又如何?”

  任遠將宣紙小心地交還給牛清道:“飄逸靈動,意蘊深遠,暗含風骨,乃真墨寶也。而詞更是意境悠遠,回味無窮。雖小的未見其人,但由字及人,其人必然是氣度不凡,胸有萬壑。敢問馬先生此字從何而來?”這番說辭還真是出於任遠真心,既然牛清喜歡,他也樂得有一次實話實說。

  馬華和牛清相視一笑,繼而牛清道:“任公子此話說得甚好,也甚合我意啊,這字便是出自王家少爺王詡之手,沒想到任公子連他的字也不識得。這豈非是應了古人所云的: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牛轉運此言得之。”馬華不失時機地附和道。

  任遠一停,頓時心口涼了半截,在他和夏彥來拜訪牛清之前,他就決定要坐實王夏分家的事實,在這些有權勢的大人物面前加深兩家仇恨敵對的形象,讓夏陸以後即便想要讓王詡“回家”也要考慮到王夏兩家的名聲問題,商無信不立,一定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最好鬧得滿城風雨。即便自己不能公開二人分家內幕,但是也要讓夏陸考慮讓王詡回來將會付出何等代價。

  但是,眼前的狀況卻是他先被將了一軍,說了一堆王詡的好話,若再反覆豈非在牛清面前留下信口雌黃反覆無常的形象,況且,他已然明了牛清眼下是擺明了要顧念王家舊情站在王詡那一邊了。

  任遠悻悻地做回椅子上,若不是眼前這個名叫馬華的汴京人士他從來未曾見過,他都要以為這一切都是夏陸和牛清兩人早就串通好的戲,演給他看,要讓他知道王家的根基和收斂自己的行為。

  想到這些,任遠背著三人狠狠地咬了咬牙,既然牛清已經選好了邊,他也沒必要再惹人厭了,這點進退分寸,任遠掌握得很好。

  夏彥聽得打心眼裡高興,只是此時兩家表面分家,不宜說些好話,否則夏彥必然要添油加柴的。

  “啟稟老爺,知州史來了。”下人走進前廳說道。

  “哦?快快有請。”牛清面色一齊,整整衣衫,站在門口,前廳中的三人也俱都起身。

  “牛轉運久見。”精神健碩的史高儒遠遠邊朝著牛清拱手道。

  “史老客氣了,快快有請。”牛請恭敬地將史高儒迎進了大廳。

  史高儒見廳中還有三人,其中一人自己識得便朝著馬華拱手道:“不想馬先生也在此。”

  “史老折殺馬某,折殺馬某啊。”馬華接連拱手道。

  任遠暗暗觀察著他只見過幾面的史高儒,從他掌握的一些消息知道,此人乃是歷經神宗、哲宗的兩朝老臣,因既不支持變法也不反對,是故不僅不受神、哲二宗待見,就連新舊兩黨也不待見。從而被擠兌出京,趁著新舊黨人輪番掌權的間隙,也就便宜了史高儒坐穩了杭州知州的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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