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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女兒抱在懷裡默想自己的心情,感覺特別好,特別踏實和幸福。

  這一刻,陳海平站在青羊谷後山的一道山樑上,沐著夕陽的餘暉,懷裡抱著女兒,凝神眺望著京師的方向。

  七月,還有幾天袁崇煥就要進京了。

  四月的時候,崇禎皇帝再驚人之語,他召命袁崇煥以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所司敦促上道。

  相比前一道打破常規的召命,這一次更不得了。

  各省地地方官員分屬三大系統。為布正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其最高官長分別為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揮使。他們同為封疆大吏。其中。布政使主管民政;按察使掌刑名、風紀、監察、考核官吏等務;都指揮使執掌一省軍務。

  名義上。以布政使最大。但實際上。他們都相對獨立。互不統屬。為了防止他們互相扯皮。就又由朝廷派下專員管理他們。即為巡撫。

  到了萬曆朝後期。地方上越來越亂。巡撫也搞不定。於是朝廷又派出更高級別地官員下來。即為總督。後又到了天啟朝。連總督也搞不定了。於是又派出了比總督級別還高地官員。這就是督師。

  換句話說。督師是除了皇帝之外。管轄地方權力最大地官員。而袁崇煥。則是有明一代。權力最大地官員。他一個人手下就管著五六個巡撫。何況還手握這個國家絕大部分地軍事力量。

  還沒見個面。崇禎就給了袁崇煥天大地權力和天大地殊榮。傻子也知道。袁大人這回可真要達了。

  這個時代。能給陳海平帶來困擾地事情極少。而就在這極少地事情當中確有一件事非常困擾他。

  這件事是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袁崇煥。陳海平始終也無法明白,以袁崇煥過往表現出來的能力和才智,他怎麼會犯下如此低級地錯誤?怎麼連起碼的政治智商都沒有,起碼地人情世故都不懂?

  陳海平不相信,一個能一手鍛造出一支鐵血雄獅、會讓那麼多豪傑壯士捨死忘生跟著他的人會沒有智慧?看來一切都只能歸結到個性使然,不論是誰,每個人都有一個躍不過去的坎兒。

  袁崇煥的個性相當簡單,又極其複雜,陳海平覺得,袁崇煥這種人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瘋子,偏執狂。但是,古往今來,那些成就大事的人,不論好壞,他們又有哪一個不是這種瘋子?沒有這種瘋勁,又怎會在各自地領域站上芸眾生之巔?

  “予何人哉?十年以來,父母不得以為子;妻駑不得以為夫;手足不得以為兄弟;交遊不得以為朋友。予何人哉?直可謂之曰:大明國里一亡命之徒也!”

  “大明國里一亡命之徒也!”

  陳海平覺得程本直的這句斷語說地真是太好了,實際上,魚找魚,蝦找蝦,豪傑找豪傑,這位程本直也如袁崇煥一般,他也是候贏一類的人。

  後世有個狗屁不通的可笑傢伙,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來論證袁崇煥是閹黨,論據之一是兵部署理部務的左侍郎呂純如向崇禎皇帝舉薦袁崇煥的奏章中寫到的一句話。

  自在御前會議上,錢龍錫舉薦了袁崇煥之後,崇禎又讓滿朝地官員舉薦。而在這時,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了怎麼回事,錦上添花的事兒也自然會有很多人干,這個呂純如也是其中之一。只是,呂純如地奏章說的比任何人都好,都中肯,都一針見血,點中了要害。

  呂純如在奏章中寫道:“舊遼撫袁崇煥弔孝、建祠二案,即愛崇煥豈能為之諱,而臣持議必欲朝廷用崇煥只認定‘不怕死、不愛錢與曾經打過’十個字耳。”

  ‘曾經打過’是簡說,完整地意思是有戰績,而那個可笑的蠢貨竟然以前半句‘舊遼撫袁崇煥弔孝、建祠二案,即愛崇煥豈能為之諱’來認定袁崇煥是閹黨,但那個豬腦子就不會想一想:在這個世界上,‘不怕死、不愛錢與曾經打過’這十字評語是多高地評價?古往今來,夠上這十字評語的人又有幾個?而最可笑的是,閹黨中有這樣的人嗎?如果閹黨中有這樣的人,那閹黨還是閹此外,還有兩個簡單的事實足以說明一切:一個就是這位陪著袁崇煥慷慨赴死的程本直,另一個就是佘家,他們為了袁崇煥守墓守了四百年。

  驚天地,泣鬼神,已不足以說明佘家為袁崇煥守墓守了四百年的事,試問一個人格卑劣的人會有那麼多人願為之拋肝棄膽嗎?

  毫無疑問,袁崇煥是這個人世間曾經燃燒過的最猛烈的一團火!這團火過於猛烈,過於奪目,以致超越了世俗的藩籬,洞穿了久遠的時空。

  夢繞高堂最可哀,牽衣曾囑早歸來。母年已老家何有,國法難容子不才。

  負米當時原可樂,讀書今日反為災。思親想及黃泉見,淚血紛紛灑不開。

  這是袁崇煥的《記母》詩。

  袁崇煥大孝,卻又大不孝。寧遠之戰,取勝固然是事前準備比較充分,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幸運。袁崇煥把妻兒老母都接到城中,要與之共生死,如果……

  離多會少為功名,患難思量悔恨生。室有萊妻呼負負,家無擔石累卿卿。當時自矢風雲志,今日方深兒女情。作婦更加供子職,死難塞責莫輕生。

  這是袁崇煥給妻子的詩。

  競爽曾殤弱一人,何圖家禍備艱辛。莫憐非其罪,自信纍囚不辱身。上將由來無善死,合家從此好安貧。音書欲穿言難盡,囑汝高堂有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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