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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坐落在三層漢白玉的丹上,在月華清冷的光輝里,高高聳立的三座大殿顯得有一股難言的森嚴和威風,就像一個趴臥在地上,隨時隨地要擇人而噬的巨大無比的怪獸。

  三道長長的暗影,遮蔽著空曠靜謐的皇宮廣場和信道,合著天寒,合著地凍,合著無數的冤魂,這裡比被鮮血浸泡的萬古魔殿還要陰森可怖。

  三大殿竣工後不及一個月,天啟駕崩,新君朱由檢登基。

  在剛剛竣工地三大殿氣氣派派地登基。這本是個不小地吉兆。但在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把命給弄沒了地時候。吉兆不吉兆什麼地。朱由檢根本想都想不起來。

  登基地第一天。天啟皇帝地皇后。他地正牌大嫂就在他耳邊悄聲警告他:不要吃宮裡地食物。

  最初地那些日子。大明帝國地天子是靠從家裡帶來地。藏在袖子裡地大餅熬過來地。晚上不敢一個人呆著。就把侍衛太監都叫過來。聚在一起。靠人多壯膽兒。

  現在終於好了。經過三個月驚心動魄地鬥爭。那位權傾朝野。爪牙遍及宇內。讓人噁心到不行地九千歲終於樹倒猢猻散。好日子總算混到頭了。

  京城內外。人人俱覺乾坤宇宙為之一清。日月星辰為之重郎。這個時候。朱由檢才有心情感受一下這些吉兆。他自己也認為這份時間上地巧合是預示著新朝氣象地大大吉兆。

  否極泰來。萬象更新。

  巡更守夜的宮女搖著串鈴,叮鈴鈴……叮鈴鈴……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伴著鈴聲,靜夜裡傳來了長長地,不聽縈繞在夜空里的叫喊聲。

  “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夜過子時,朗朗的明月上忽然遮上了一勾黑影。黑影漸漸地越來越大,最後蒙住了所有的光華。

  看見地人都知道:月食了!

  按照習慣,每逢遇到日食、月食和災異,就被認為是上天在示警,當今皇帝就一定有什麼過失,需要反省。

  月食很快過去了,明月的光輝重又朗照大地,紫禁城又沐浴在如水地月華里。

  月食是一種有規律的自然現象,雖說皇帝須要反省,但不論皇帝還是大臣們,其實都並不在意,但災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五更時分,月食之後,天定門飛檐外又出現了奇異的天象。

  先是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接著馬上又呈現濃厚的黑紅色,不多一會兒,半個天空金光萬丈,繼之漫天就似被陰紅的鮮血覆蓋了一樣。

  紫禁城的瓊樓殿閣被染得似血橫流。

  這是怎麼啦?看到地人無不感到莫名的恐慌。不管民間傳說或是術士地,這是意味著天將大旱,而且還是戰爭的預兆。

  又是上天示警,是一連兩個上天示警!

  上天示警地報告,經過層層傳送,最終到達新皇帝的親隨司禮掌印太監王承恩手裡。

  王承恩是朱由檢從信王府帶過來地舊親隨,而且朱由檢就是由他一手帶大的人,在這次漂亮至極的鋤奸行動里,王承恩功不可沒。

  魏忠賢雖然已經自殺了,但宮中一定還有他的殘餘勢力,即便沒有,朱由檢也信不過這些人,於是信王府整個搬進了皇宮大內,男女奴婢全部換了新人。

  王承恩伺候這位主子多年,他能從主子聲音里的些許變化知道主子的心情如何,他知道稟報這類事情很難討好。

  王承恩一路打著腹稿,來到了文華殿。

  “孟子曰,人有恆言,皆曰:天下國家。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王承恩猛然記起,今晨是日講的日子。

  所謂日講,是帝國定製,做皇帝的除了節假日,大典禮和逢三、六、九的長朝以外,每天都要讀書。日講時,一般是由內閣和翰林學士為皇帝朗讀和講解《四書》、《五經》和《通鑑》、《祖訓通鑑》、《帝鑒圖說》之類的經史著作。

  日講必然沒有鬥雞走狗,數銀子,玩女人,做木匠活有趣。枯燥無味,一坐幾個時辰的日講自然得被懶惰貪玩的皇帝廢除,但新皇帝自登基以來,卻寒暑不輟,日日堅持。

  此刻正是日講之時,王承恩頓覺肩上一輕,現在他只要如實稟報奇異天象的經過既可,至於主子要問什麼,自然有學識淵博的老夫子替他作答。

  皇帝高坐在龍案後面。

  朱由檢今年才僅僅十六歲,像朱氏家族的大多數成員一樣,他的身材不算高大。

  也許是母系遺傳因素的影響,他和哥哥天啟帝一樣,身材都不像祖父和父親那樣肥碩臃腫。

  老朱家的老祖宗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臉盤被稱之為五嶽朝天,有人曾戲之曰,下雨天得低頭走路,否則鼻孔會淌進雨水。如今,到了朱由檢這一代,五嶽已經削為平川,反倒顯得清癯俊秀。

  錢龍錫將講了一段《堯典》,接著由另兩位閣臣李標和劉鴻訓講解《通鑑》。

  恩不敢打斷日講,也聽不懂他們講地是什麼,只好聽這些新閣僚“詩云子曰”地講下去。

  新閣僚雖然名義上都是主子的親信,但王承恩知道主子並不信任他們,主子讓這些人入閣也是無可奈何。

  不讓他們入,還能讓誰入?即便這裡有周道登這樣地地道道的蠢貨,還有來宗道和楊景辰這樣的閹黨附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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