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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還有更多人想要活下去,結果被脅迫著一同自殺,或滿身鮮血或扑打著火焰拼命逃生。

  ——明明城外逆軍已亂,大勢將去,人卻在牆裡自相殘殺。

  逆寇可除,人心卻不能救。

  那些哭喊忽然近在咫尺,在墨鯉耳邊縈繞,手中的刀不覺緩了一緩。

  鄭塗等的正是這個機會,指虎前逼,連下殺招。

  人影化作狂風,只一瞬就有羅網一般縱橫斜錯的爪痕留在墨鯉身後的牆上,道道入牆三分,隨著墨鯉後撤急退的身形,一段段牆壁房舍隨之坍塌。

  地面連番震動,鄭塗得勢不饒人,又諷刺道:「你的同伴呢?那位前朝國師,為何避而不見,留你一人面對我這樣的棘手敵人,他是對你太有信心,還是根本不將你放在心上?」

  墨鯉斂目,眼睫低垂,恰逢戰團到了有火光的亮處,半邊臉被照得投下陰影,看不清表情。

  鄭塗忽感不妙,緊接著就看到墨鯉鬆開了手。

  棄刀。

  無鋒刃借著殘餘氣勁,竟繞著指虎旋飛數圈。

  冰冷的鋒芒對撞,火花迸發,讓鄭塗無法再進一步。

  墨鯉連退之勢隨之終止,驀然發力。只見他右足忽而立定,挽住頹勢,靴底所踏地面生生裂了數道深痕,氣流暴卷,沙塵漫天他拂袖一掃,內力俱出,火把皆成炎流。

  赫見炎龍騰於夜空,輝照百里。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鄭塗剛打落無鋒刀,便見炎流暴漲。

  有人影在其中,徒手聚氣,指尖銳芒吞吐,騰起尺長白光,乃是絕頂高手凝氣成鋒的殺招。

  「你……」

  鄭塗急欲格擋,然而臨身而來的卻是——

  劍意?

  不知是炎流撲面眼前仿如白晝,還是劍意猶如烈陽,但見天垂雲闊,沛然生威。

  招式推演錯誤,空隙立現。

  隨即指虎連同右拳一起像是燒裂般的陶土一塊塊碎裂,臂骨折斷,防禦一失,鄭塗右腹中「劍」,整個人宛如一個沙袋,重重地砸向了地面。

  轟然巨響,鄭塗渾身的骨頭碎了一半。

  他們的戰局嚇住了所有人,一時內外息兵,人人驚懼後退。

  劇痛喚醒了鄭塗昏沉的意志,他猛然睜眼,發現完全不能動彈,而他砸落的大坑附近,竟無人敢靠近。

  「怎會是……劍?」鄭塗沒有錯看發出最後一招的人,正因如此,他更不敢置信。

  那是圓融完美的劍意,赫赫之威仿佛烈陽當空,有睥睨天下之勢。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使出的劍招,就能參悟的劍意。

  而一個用刀的高手,徒手使出這樣的劍招?

  鄭塗艱難地吐出一口污血,兀自不解。

  遠處的寧道長神情古怪地望向孟戚,後者敏銳地察覺到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墨鯉面無表情,他是站得最靠近鄭塗的人。

  「是一個你沒交過手的人,直到剛才,他都刻意掩飾了劍意,只用巧力或內力橫掃敵手,你自然無從揣摩。」

  「不對,你……用刀……」

  「我只會這一招,乃是初遇時,令我……」

  墨鯉適時咽回了後面的話。

  是令我也驚艷的一劍。

  平州初逢,連戰一天一夜,急掠四百餘里。

  ——世間竟有這般高手,這樣的劍意。

  是這樣,最後與我不分彼此的孟戚。

  第341章 其臂當轍

  寧長淵:「……」

  寧道長原本想叫好的, 忽然看到了孟戚的神情。

  行吧, 反正你們關係不一般, 互相學幾招也不算什麼。

  事實上在數百年前, 武林高手輩出,並不拘於一家一派,誰抱著祖宗基業固守不前,很快就會落後於江湖,淪為二流行列。摯交好友、同道高人時常互相驗證武學, 打得多了嘛,總有一招能學得形神皆備。

  誰還不是武學奇才了?

  只要肯用心琢磨, 反覆揣摩,拿出去唬人穩穩的。

  至於為什麼是唬人, 因為學的是單招,很難連貫運用。

  一來跟自己的武道不符, 硬生生轉換不順手,二則沒必要,學遍百家最終還是為了創悟新的武學。

  縱然招法形神具備,墨鯉亦不能徒手還原,還需烈焰助勢, 重現烈陽磅礴之威。

  寧道長回想那條乍現的炎龍, 覺得墨鯉這一手才是真正的意外。

  不是恰好相似,硬說成了龍,是真的像。

  龍首龍尾整體完備且不說,連龍鬚跟龍目都能找到, 騰空撲下的威勢逼人,仿若活物。這壓根不是武林高手的活兒,難不成平日裡總是潑墨畫龍,現在用內力都純熟至此?

  寧長淵的畫技不俗,不然幹不了仿造這行,此刻生出了濃厚的興趣,他打量著墨鯉,心道看不出這是位畫龍愛好者,例來有愛畫馬、畫虎,畫狸奴的,還有愛畫竹菊蘭梅的,龍嘛也不罕見。

  除了龍跟虎之外,其他的……過招時實在拿不出手。

  試想烈焰翻卷,蹦出一隻憨態可掬的狸奴,像話嗎?

  寧長淵背過身,四周驚懼的聖蓮壇教眾再退一步,恨不得學會傳說中的土遁道法。

  「哪裡走!」

  寧長淵不想放過擅用蠱毒的白骨老人,提劍追了上去。

  聖蓮壇這次是徹底亂了,這一劍震懾了所有人,他們意識到大勢已去,寧長淵三人武功太高,哪怕自己這邊人多,不死上一大半根本別想扭轉局勢,誰能保證死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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