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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什麼理由?”
他用較為嚴肅的聲音對我說:
“一些理由使我認為別人在窺視我,有人千方百計要突然撞進我的發明里……是的,有一天晚上,當我睡著時,有一個人進入這裡……搜查了我的文件……”
“找到了什麼呢?”
“沒有。我總是把筆記和重要的公式帶在身上。但是,要是一個人成功了,會發生什麼事呢?……你會承認我不得不謹慎。寫下我讓你知道我的研究,而且你看見了我使其出現在圍地的牆上的東西,就在掛著黑色嗶嘰帘子的地方。”
我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他突然又阻止我寫。
“不,不,這是荒唐的。這並不能阻止……我肯定,你不會說的。維克托里安,對不起。我是這樣心情煩亂!”
“您用不著擔心我缺乏謹慎,”我肯定地說,“但是,叔叔,我提醒您,貝朗熱爾也看見了的。”
“啊!”他說,“她不能了解……”
“她剛才想和我一起來。”
“絕不能!她還是一個孩子,不能讓她知道這樣重要的秘密。我們走吧。”
當我們走出工場時,我們兩人同時看到貝朗熱爾沿著圍地的一堵牆壁悄悄地走著,又停在一幅黑帘子前,並突然掀開。
“貝朗熱爾!”叔叔用生氣地聲音大喊。
少女笑著轉過身來。
“我禁止你!我禁止你!”諾埃爾·多熱魯大聲說,並向她撲過去。“我禁止你。該死的女孩子。走吧!”
貝朗熱爾急忙跑了,沒有表現出任何強烈的激動。她跳過一堆磚,爬上一條構成兩個木桶之間的一道橋的長板,開始像她習慣地那樣跳起舞來,就像一個盪鞦韆的人那樣伸開雙臂,上身稍微向後。
“你要失去平衡的。”我大聲說,這時叔叔正在放下帘子。
“絕不會的。”她說,同時在跳板上再跳起來。
她並沒有失去平衡,但長板的一端移動了,美麗的跳舞者滾到一堆舊木箱中問。
我馬上跑過去,看到她臉色灰白地躺在那裡。
“你受傷了麼,貝朗熱爾?”
“沒有……幾乎沒有……只是腳踝上……也許是輕微扭傷。”
我用雙手把幾乎暈倒的她扶起來,把她帶到較遠處的一條木凳上。
她任我用力扶她,甚至她的一條手臂圍著我的脖子。她的眼睛閉著,紅色的嘴唇半開著,我聞到她的氣息的清新香氣。
“貝朗熱爾,”我低聲說,渾身因激動而發抖。
當我放她在凳子上時,她的手臂更緊地圍著我的脖子,我不得不低下頭來,我的臉幾乎碰到她的臉。我想後退,但誘惑力過於強烈,我吻了她的唇,首先是輕輕地,後來是強烈而粗魯地,結果把她弄醒了。
她以一個生氣的手勢推開我,結結巴巴地說,聲音中帶著失望和反抗。
“啊,太討厭!……啊!多卑鄙!”
雖然扭傷使她痛苦,但她還是站了起來。至於我,我對自己的欠思索的行為感到驚愕,我彎腰站在她面前,不敢抬起頭來。
很長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在尷尬的沉默中我聽到她的呼吸的急促節奏。我試圖輕輕地握她的雙手,但她擺脫開對我說道:
“放開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您……永遠……”
“貝朗熱爾,應當忘記這件事……”
“放開我……我想回去……”
“你走不動,貝朗熱爾……”
“瞧,教父來了。他會帶我走的。”
我之所以敘述這件意外事故,這是出於後來才顯示出其重要性的動機。目前,雖然對貝朗熱爾偷偷的撫摸使我深深地心煩意亂,但我的心思可以說一點兒也沒離開那神秘的事件,在這事件中我將在叔叔身旁起作用。我聽見叔叔問貝朗熱爾是否受了傷。我看見她靠在她教父的手臂上,和他一起向花園的門走了。雖然我被我所愛的少女的美麗的身影所迷醉,仍然暈頭轉向、搖搖晃晃,但我等待的是叔叔,我焦急地等著再見到他。那巨大的謎控制了我。
“我們要快點,”諾埃爾·多熱魯返回來時大聲說,“要不然,那就太遲了,我們就得等到明天。”
他在我前面走到我們曾看見貝朗熱爾出於好奇在偷看的那堵牆邊。這堵牆把圍地和花園分隔開來。在我很少的幾次來圍地的訪問中,我沒有特別注意到,現在這牆塗上了各種顏色,像畫家的畫板一樣。赭紅、靛藍、紫色、橘黃各色顏料厚厚地不勻稱地圍著一個顏料塗得更厚的中心。但是牆的一端,掛有一幅像照相用的幕布的黑嗶嘰帘子,它在由滑槽支撐著的鐵桿上滑動,這帘子掩蔽著三四米長的一個長方形空問。
“這是什麼?”我問叔叔,“是這裡麼?”
“是這裡,”他的聲音哽住說,“是在後面。”
我暗示說:
“叔叔,你還來得及改變主意。”
“為什麼你對我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