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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說呢?

  因為當時有句俗話說:「不是我們離棄了美國,而是美國離棄了我們。」這句話有幾分道理,我們確實放棄了那些人民。是的,我們拋下了一些特種部隊志願兵,雖然曾經想透過海路跟空中對他們進行補給,但是從純粹的道德立場來看,是我們拋棄了他們。我不能怪他們想要走自己的路,沒人有資格責怪他們,因此等我們開始打贏殭屍,逐漸光復失土的時候,就要讓這些早先自行宣告脫離美國的據地,有機會表態是否願意和平的回歸祖國。

  但還是免不了一戰。

  我到今天還會作惡夢,夢到玻利伐市和黑山丘那些地方。我從沒見過當地的戰況,沒看過當地血淋淋的場面,也沒看過戰後慘況。但我常看見我老闆,他本是高大、有力、健壯的男人,在內戰中卻一天比一天衰弱。他已經撐過太多難關,肩負沈重到可以斷背的重任,你知不知道,他還有家人、親戚留在牙買加,但他從來沒有時問去聯繫他們,連問都沒問一聲。他全心專注治理國政,堅決要保存美國立國以來的夢想。我不知道時勢是否真的造就英雄,但我知道時勢可以搞死英雄。

  溫納齊,華盛頓

  喬?穆罕默德的笑容就跟他的肩膀一樣開闊,儘管他的正職是鎮上一家腳踏車修理店的老闆,但他空閒時就會將鎔鑄的金屬雕刻成精巧的藝術品。毫無疑問,他的代表作就是華盛頓特區購物中心的那座「地區防衛紀念銅雕」,刻的是三位市民,兩個站著,而另一人坐著輪椅。

  這位負責招募新人的女士顯然很緊張,她很想勸我打退堂鼓。她問我是否已經先跟「全國步槍協會」的代表談過了嗎?我曉不曉得還可以申請哪些戰爭支援工作?一開始我不懂她的問題;我已經在資源回收廠工作,這就是「社區守望安全工作隊」的成立宗旨嘛,不是嗎?那是你下班回家後的另一個兼職,是志願性的服務。我向她說明這點,又可能是有些事情我還沒搞懂吧,反正她最後找了藉口拒絕我的申請,我還看到她瞄了一眼我的輪椅。

  (喬是位身障人士。)

  你相信嗎?此時此地,我們已經快要亡國滅種了,她還在跟我玩政治正確的遊戲?我大笑,當著她的面大笑。搞什麼!她以為我搞不清楚狀況就跑來加入嗎?難道這個笨女人沒先讀過「安全防衛手冊」嗎?是啊,我可是都讀過了。「社區守望安全工作隊」計畫的用意,就是要每個人巡守自己的鄰里,在人行道上徒步巡邏,或者像我這樣,坐著輪椅出去巡邏,並且挨家挨戶敲門確認。如果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隊員就必須到屋裡查清楚,門外至少得有兩位隊員在待命警戒。(他用手比了比自己)那就是我!而她以為我們面對的敵人是什麼?我們又不用翻牆穿院去追牠們,是牠們找上門的。而且一旦牠們真的找來了,這麼說好了,難道我會應付不了嗎?去吃大便啦!如果我推著輪椅還跑得比殭屍慢的話,那我是怎樣活到現在的?我很清楚、平靜地陳述了我的情形,甚至要她自己去想想,要在哪種情況下我的身體障礙才會妨礙任務的執行。她想不出來,咕噥著說要問上司,叫我明天再來等她的結論。我說不必等明天了,要她現在就打電話給上司,上司的上司,一路打到最高層那裡去;但是除非她發給我一件橘色的巡守員背心,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我叫得很大聲,整個房間的人都聽見了,所有人都看著我,然後又看著她。這招果然奏效,我拿到了背心,而且比任何人都還早離開。

  我剛才講過,社區守望工作,事實上就是巡邏居家附近鄰里地區。這是一個準軍事部隊,我們得參加講習跟訓練,有領導和行動準則,但是不必敬禮,不用稱呼「長宮」什麼鬼的。裝備也不是正規的武器,大部分是格鬥器具像手斧、棍棒、鐵撬和開山刀。那時我們還沒有配發腦棒。小隊中至少有三人配槍,我拿的是AMT廠生產的小型半自動點二二口徑卡賓槍「閃電」。這種槍后座力很小,所以我射擊前不必先固定輪椅。真是把好槍,尤其在彈藥口徑漸漸標準化,而子彈不虞匱乏的時候。

  根據你的巡邏值勤表,每次出去的時候搭配的隊員都不同。當時的情況相當混亂,戰物部一直在重建秩序,最辛苦的就是夜間巡邏,晚上沒有路燈的時候真的是一片漆黑,而且家戶里也不會透出燈光。當時大家都很早上床睡覺,通常是日入而息,因此除了一些燭光,或是持有發電機特許牌照、必須在家做基礎戰爭物質生產的人,否則房子全是一片漆黑。由於大氣層污染太嚴重,甚至連星星和月亮都看不到了。我們巡邏時拿著手電筒,就是一般人用的基本型武;當時我們還有電池,為了保護我們的夜視能力,還在手電筒末端貼了紅色玻璃紙。我們挨家挨戶巡訪,敲門、詢問值班守夜的人一切是否正常。頭幾個月由於計畫要重新安置,所以令人有點緊張,許多人剛離開難民營,所以每天你至少會遇到十來個新鄰居,甚至新房客。

  在殭屍戰爭開打以前,我從來沒有覺得我們過得有多好。深居在史戴福的郊區,我真的需要一個三千平方呎(九十二坪)的房子嗎?需要三間臥室、雙衛、廚房、客廳、書房,加上個人工作室嗎?我一個人單獨住了好幾年,後來有一天,突然有個來自阿拉巴馬州的家庭出現在門口,總共六個人,拿著一封「住屋供給部」的公文。一開始我有點不安,但很快就適應了,我下介意夏儂這一家人(他們姓夏儂)跟我一起住,我們相處得很融洽,而且有人守夜的話,我總是睡得比較好。政府有規定說,每個家戶都必須指派一個人擔任守夜員。我們晚上巡邏時,要核對守夜員的名單,確保他們不是強盜土匪,還會查他們的身份證和長相,詢問是否一切平安無事,他們通常都會回答沒事,不過可能會回報一些不尋常的聲音,那 我們就得去查清楚。到了第二年,已經沒有需要安置的難民,而且每個人都互相認識,所以就不用查名單核對身份證了,那時候的社會已經變得平靜了。頭一年,警力仍在重組,而安全區也尚未完全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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