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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成年葉汲在這,早不管不顧腆著臉撒歡撲了上來,過一會該哭著抽氣的可能就是步蕨了。

  可是奶狗版葉汲有賊膽而無賊力,眼珠子和貼在步蕨敞開衣領下,恨不得鑽進去痛快地暢遊一番。眼看一頓暴打在即,他怯生生地箍起雙腿把自己抱成一個團,縮在床角,臉埋在雙膝間直露出一雙朦朧淚眼:“我,我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步蕨正在氣頭,想也沒想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一樣沒腦子?!”

  葉汲惶恐地連忙搖頭,他咕咚咽了口口水,伸出根手指勾了勾步蕨的手:“二哥,別生氣了。我下次再也不闖禍了。”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真是怎麼看怎麼招人疼,但無論如何,這完全不會出現在成年葉汲臉上。

  步蕨腦中“嗡”的一聲響,像泰山轟然崩塌,他死死盯著奶狗葉汲:“你到底是誰?”

  奶狗葉汲歪著腦袋,純真無辜地看他,吸了下鼻子:“我是你親愛的三弟弟呀。”

  葉汲再混帳,但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鋼鐵硬漢”的人設崩壞到這地步,步蕨注視他低聲問:“你是什麼時候的葉汲?”

  葉汲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他小心翼翼地放鬆身體朝前挪了兩步,見步蕨沒有再動怒的跡象,才慢騰騰地爬到他懷裡一屁股坐下。仰起雪白稚嫩的小臉,伸出雙手捧住步蕨的臉,非常認真地說:“不管什麼時候的我,我都會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的。”

  步蕨心裡某處咔噠鬆了開,就像一把牢固密封的鎖鑰最終壞在了他童言無忌的這句話上。他默不作聲地拿出帕子,捏住奶狗葉汲的下巴稍稍抬起,替他一寸寸擦乾淚水:“疼嗎?”

  葉汲乖巧地坐在他懷中搖搖頭,他忽然指了指自己心裡:“這兒疼。”

  步蕨愣了一下,葉汲淚痕猶存的臉上微微一笑:“但是以後就不疼了。”

  因為在遙遠的時光之後,你我會再次相遇,所有的孤獨悔恨都在那一刻被你的歸來所填平。

  步蕨刮去他鼻尖的一滴淚水,鬼使神差地按在舌尖,苦得發澀。

  葉汲眨眨眼,筆直地跪坐起來,捧住他的臉,在他唇角印下一個淺淺的不帶任何欲望的吻:“二哥,走吧,我們去獵蛟。這一次,我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

  步蕨醍醐灌頂般醒來,他將幼小的葉汲摟緊在懷中,在他耳畔低聲說:“這裡根本不是什麼幻境,這裡是你的遺憾與執念對嗎?”

  葉汲貼在他懷中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有著微微的悵然,又有些欣慰,過了許久他發出聲呢喃般的喟嘆:“是啊。”

  早遠時的驚鴻一瞥,自此千萬年間的沉澱醞釀,這段感情被時間發酵成了他生命無可取代的追逐執念。可這段執念卻毀滅於載川那個冰冷的雨夜,成了他畢生再無法遺忘的噩夢與遺憾。所以葉汲才會口口聲聲地說要陪在他身邊,不會再留下他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執念里出現的會是獵蛟這段他並未參與其中的經歷。

  客棧連同整個世界開始劇烈地晃動,周圍的景象如同碎裂的玻璃一片片瓦解坍塌。

  步蕨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試著問:“我是不是遺失了某段記憶?”

  在簌簌掉落的空間碎片裡,幼年葉汲的大眼睛狡黠地眨了眨,承認了他的話。

  步蕨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你願意想起,自然就會想起來。”葉汲的聲音已經變得模糊而遙遠,“二哥,我……”

  步蕨忽然一把抓住他,摸出手機:“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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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老二!”

  一捧冷水霍地潑了步蕨滿臉,辛辣的液體沖得腦殼發燒,步蕨遲鈍的神經終於緩慢地運轉起來。

  有人拍了拍他的臉:“老二,醒了哈?”

  步蕨一睜眼,先被辣得淚花泛濫,連咳帶嗆地吸了好幾口冰冷的空氣進肺里,人才徹底清醒了過來,他有氣無力地打開葉汲的手:“你就不能用冷水潑嗎?”

  葉汲一把捧起他的臉左右看看,長長呼出口氣,沒心沒肺地說:“條件不允許,你將就將就,回頭哥給你在死火山口整個五十平的澡池子,一邊溫泉一邊冷水,想潑哪邊就潑哪邊。”

  火山口,溫泉池,拿他煲湯嗎?

  步蕨默默翻了個白眼。

  葉汲眼光賊尖,和看見神奇動物似的,立馬驚訝地“嗬”了一聲:“老二你剛剛是翻白眼了嗎?是吧,我沒看錯吧,絕對的!”

  “……”步蕨倍感頭疼,低喝了一聲,“閉嘴!”

  葉汲謹遵聽老婆的話這一條金科玉律,於是他安靜了,蹲在旁邊像只搖尾巴護食的大尾巴狼。

  步蕨偏過頭,觀察了下周圍的環境,他們身處一座高地邊緣,不遠處是墜毀的軍機,地上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殘骸。以墜機為中心的百來米範圍內焦土一片,可見當時撞擊得情形有多慘烈。

  他問了一句明知答案的廢話:“你沒事吧。”

  葉汲將他扶起來,矜持地驕傲了下:“就比你稍微好一點點吧,起碼沒暈。”

  “……”聽著還是挺欠的,步蕨開始懷念奶狗版的葉汲了,雖然欠揍但起碼可愛。他接過遞來的水壺喝了兩口補充了下/體力,問,“這裡是哪裡,之前我是怎麼回事,莊勤他們呢?”

  葉汲細心地給他將嘴角的水漬刮去,順便不動聲色地占了手便宜:“這幾個問題其實都可以歸結到第一個,雖然沒有完全應證,但十之八/九能肯定我們飛機墜落時被某個玩意吞進了肚子裡。”

  “什麼?”這個回答當真出乎步蕨意料了,在他們背後是波瀾壯闊的海洋,雪花洋洋灑灑地飛舞在空中,天色陰晦,和他們墜機前的情景沒有兩樣。

  葉汲笑了笑:“別驚訝,那玩意的底子我清楚。蜃你知道吧,《天官書》有言,雉入大海為蜃也。吐氣十萬,能成日月星河,結黃金白銀宮闕,仙人持花而立,忽如雲散去,遍尋無影。我們現在所在就是一隻蜃妖體內,看這情形道行得有個幾千年了。”他的神色有幾分冷,“我有段時間沒來東海了,竟然沒發現養出這麼一個龐然大物,什麼都敢往胃裡吞。”

  步蕨對於蜃的了解僅來自於《天官書》,聽他這麼一說倒是新鮮,畢竟天上地下敢在葉汲這隻水老虎頭上造次的妖物估計就這獨一無二一隻了。

  “當時你受到劇烈的衝擊,意識不清,很容易受蜃氣感染。”葉汲下意識地在步蕨臉頰上摩挲了下,粗糙的指腹摩挲著淺淺的劃痕,微微有些刺痛,還有些別的味道在其中……

  步蕨呼吸微微倉促,葉汲眼神發暗,當著他的面極為緩慢地舔去指腹上的血跡:“我就順手把你的意識鎖進了我的心境裡,話說那地方我自個兒都好久沒去清理清理了,夠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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