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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俊臉露出個戲謔的笑,低低喚他:“老二,又做夢了?”

  “嗯。”步蕨仰起頭靠了靠,試圖讓自己清醒點,絲毫沒有意識到那人也順勢俯下/身,親密而極具侵略性地將人籠罩在自己掌控範圍之內。

  “夢到誰了?”葉汲的聲音又低又輕,帶著說不出的蠱惑。

  “沈……”步蕨倏地住嘴,這才遲遲發現兩人正處於一種什麼姿勢,推了推他:“起開。”

  葉汲臉色由晴轉陰,滿臉山雨欲來的陰霾,撐在步蕨身旁的兩隻臂膀紋絲不動,占據著絕對優勢的高度,冷冷地注視身/下人。忽而他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狡黠又可憐兮兮地問:“老二,這麼長時間你就沒夢到過我嗎?

  “……”步蕨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他,“沒有,滾蛋。”

  這一次葉汲沒再橫加阻攔,輕而易舉地給他讓開了,尾巴似的一路跟著他到洗漱台:“二哥~”

  步蕨潑了把冷水,差點把自己嗆到了,扯過毛巾使勁抹了把臉,丟到一旁:“好好說話。”

  “哦,老二。”葉汲答應得老實,眼神在他背後肆無忌憚地從白皙的頸後舔到狹窄柔韌的腰身。在步蕨轉身時還抓緊時間朝著下方瞄了兩眼,瞄得他一陣心潮起伏,險些沒收住眼裡的蕩漾,“咳,我和老陸打過招呼了,這裡還給你留著,以防到時候要是加班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歇歇。”

  步蕨有時候會懷疑,以前的那個葉汲究竟是否真得存在過,還是他的記憶有了偏差。現在的葉汲雖說依舊混帳,但與曾經那個排山倒海,想要吞噬天地的少年完全是兩個人。

  一千八年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太過漫長,真得足夠一個偏執到那種地步的人改頭換面?

  步蕨搖搖頭,活得久了後對於想不通的事情他都採取任其自然的態度,說白了就是懶得想。

  “我說你來燕城也有段時間了,好歹也是個二十好幾的人,就這麼一個破包?”葉汲兩根手指挑著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他忽然想到什麼,狐疑地看向步蕨,像是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不對,你工資好說也有個大幾千,零零碎碎的各種補貼,足夠你溫飽之餘奔小康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又偷偷摸摸養了什麼糟心玩意?”

  步蕨頗為淡定去奪他手裡的背包,未果,他也沒再動手,轉身就走:“我養過最糟心的玩意兒就是你。”

  千年等一回等他孝敬一杯茶,還把自己孝敬得一夜沒安生。

  “……”葉汲悲憤地不能自已,這還了得啊,他家老二才回到這紅塵俗世里幾天,就從溫文爾雅的聖母寶座上墮入凡塵,居然學會懟人了!他抱著小背包,長腿掀上門不依不饒地跟過去,“不行,老二你得給我說清楚!我哪裡糟心了,哪裡對不起你了!我和你說,我不管身心裡外,上邊下邊都不糟心,從不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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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葉汲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資本,在燕城二三環內住個大別墅絕對沒問題。但讓所有知情人大跌眼鏡的是,他非但沒騷包地搞個金碧輝煌的小洋樓,甚至連普通的高檔住宅區都沒買,而是特別懷舊地在條年代久遠的小胡同里盤了兩套小院兒,中間的牆一打通,連成個大套。從外邊看去,就是幾間平平無奇的小平房。但進去就能發現,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寬敞整潔的院面里鑿了口小池塘,養了一水的紅鯉,條條金鱗閃爍,靈氣逼人。池塘內還附庸風雅地栽了幾株蓮花,時值濃秋,蓮花已然在寒風中開得亭亭玉立,不見頹色。對著池塘的左半邊院子搭了一蓬葡萄架,綠油油的葉子下掛著一累累不合時節的豐盛果實。葡萄架下擺著一張搖搖晃晃的藤椅,藤椅邊臥了個石墩,石墩上一壺茶還裊裊冒著熱氣。

  一根舊得快看不清顏色的竹竿靜靜倚在石墩上,就像被人剛剛隨手擱下。

  步蕨看到這一幕時愕然地說不出話,那一刻,他感覺那一千八百年的時光從未在他生命里流逝過。

  第二十七章

  “三大爺, 你回來啦!”兔猻尾巴卷著掃帚拖拖拉拉地從廚房出來,一見葉汲立即打起精神, “地我掃啦!衣服也洗完了!你買的快遞我也搬回來了!你……嚇!”掃帚“啪嗒”掉在地上, 兔猻鬆軟的長毛緊緊貼在身上, 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

  醞釀得正好的氣氛就被它丫兩嗓子全嚎沒了。

  葉汲磨著牙飛快側身給它比了一個中指,清清嗓子, 風輕雲淡地和步蕨解釋:“你別誤會,平時我都是請鐘點工過來收拾。這不, 這兩天快元旦了,家政市場供不應求,沒人接單嘛。”

  兔猻可憐巴巴地接口:“三大爺你說的鐘點工是我嘛?”

  葉汲目光深沉地看了它一眼,徵求步蕨意見, “你是喜歡紅燒還是爆炒?我記得你口味比較清淡, 身子又虛得慌,那就清蒸吧。這種上了年歲的妖怪,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日/精月華, 沒事還偷啃老子養的龍鯉。”他豎了豎大拇指,“大補。”

  “……”兔猻驚恐欲絕地快僵成塊石頭了。

  步蕨真是給他補怕了,懶得搭理他,朝著兔猻招招手:“過來。”

  兔猻猶疑不決地瞟了瞟葉汲, 見他家三大爺沒有立即將它扒皮下鍋的意向,這才邁著小貓步戰戰兢兢地挨了過去。

  剛湊過去, 大餅臉就被揉了一把。

  和葉汲沒事拿它兼職抱枕和沙袋的蹂躪不同,步蕨的力道溫柔又輕緩。忽然間它嗅到了點點熟悉的氣息, 氣息久遠得被它差點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裡,可一旦再次出現它就會立即想起曾經的另外一個主人。它習慣性地在那個溫暖的掌心裡蹭了一蹭,撒嬌地呢喃:“二大爺~”

  這個名字一出口,它忽地瞪圓眼睛從痴迷中驚醒了過來。虧清醒得及時,葉汲對著它短粗的尾巴才抬起腳,只見它“呲溜”留下片殘影,眨眼消失在兩人眼前,不知躲在哪裡再也沒吱一聲。

  在它溜走同時,步蕨手中的竹竿將將好敲在了葉汲小腿肚上。

  擱在一千八百年前,這一竿登時就能把葉汲給敲跪下來,吐血叫爹。而現在於葉汲大概就是隔靴搔癢,疼是不疼,癢倒是很癢。步蕨這具身體和當初他在凡間行走時的模樣很有些肖似,尤其一雙手白得透明,根根血管清晰地浮現在皮膚下。當它握著深色的竹竿時那種白就襯托得更為明顯,充滿著讓人情不自禁去狠狠搓揉,摁在頭頂的衝動。

  嘖,葉汲挪開視線,將領口往下拉了拉,露出大片精實的胸膛,半真半假地抱怨:“老二,你這沒事拿著根破竹竿亂敲的毛病真得改改。”他話中套著話,“敲錯了地方,以後有你哭的。”

  “……”躲起來整理心情的兔猻一個跟頭沒從房樑上栽了下去,涼了啊,三大爺最後那點廉恥之心,餵狗狗都不吃!

  步蕨完全接應不上葉汲滿腦子只在下半身的腦迴路,對於他和葉汲現在的實力懸殊他心裡很有數,敲敲也只是提醒他:“你別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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