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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猻一看兩人先後下了車,剛自覺地跟過去,砰地一聲,葉汲將車門甩在它鼻子上:“別讓人把老子的車拖走!”

  “……”兔猻懵了幾秒,“臥槽!我就是一隻兔猻,怎麼去面對交警蜀黍啊???”它能怎麼辦,它也很絕望啊!!!

  ……

  葉汲健步如飛地穿梭在小城四通八達的巷道里,步蕨跟在後面竟也沒落下多少。快走到幼兒園園長方慧茹家租住的老小區時,葉汲突然停下腳步,擰著眉沒頭沒腦地問步蕨:“你是不是恢復了一些?”

  步蕨走得氣喘吁吁,額頭細汗密布,但臉色比之前有生氣多了,被葉汲問了個猝不及防:“啊?”

  葉汲目光如刺扎向步蕨。

  他的眼神太過敏銳而深刻,連步蕨也不得不避其鋒芒,或者說避重就輕:“等這件事結束了再說。”

  葉汲幾不可見地掀了下嘴角:“這可是你說的。”

  一場無形的短暫交鋒,表面上看無輸無贏,但步蕨知道自己輸了,不是輸在對葉汲的避讓上,而是輸在這漫長歲月里對方的成長上。

  時間將葉汲扒皮抽骨塑造得堅不可摧,天與地都難以再撼動分毫。

  步蕨一口氣沒嘆完,耳畔驟然鼓譟起一聲接著一聲的擂鼓聲,他知道是自己的心跳聲。胸腔里那顆活力不足的心臟正高速撞擊他的肋骨,撕裂的疼痛從頭皮貫穿全身,仿佛一隻手緊攥著他的三魂七魄,將他從這副皮囊里活活扯出來。

  幾乎就在一秒間,另一股力量悍然斬斷“那隻手”,瀑布般的“水流”沖刷過四肢百骸,穩固了差點脫殼的魂魄。

  “是陰神。”步蕨顧不上擦汗,甩手直指黑夜裡的高空,正是方慧茹所居住的那棟筒子樓,“他在獵鬼。”

  他不說,葉汲也已感受到當頭罩下的陰冷強壓,周圍的花壇草叢間鬼火粼粼,十幾道若隱若現的影子蹣跚地朝著步蕨所指方向聚攏過來。葉汲看不見鬼魂的神情,但從他們僵硬拖拉的腳步完全可以看出來絕非他們自願來到這裡。

  “我看蔣子文是真得退休了,連手底下的馬仔都管不住。”葉汲臉色陰沉。

  一個陰神沒什麼,關鍵是這種神祗自帶招魂天賦,連招魂幡都不用,往那一站方圓百里的鬼魂就得乖乖過來拜見大佬。所以從古至今,除了鬼差陰司里那些“公務員”各個神秘得很,從不輕易露面。當然,也是因為那件事之後陰司的地位變得尷尬而敏感。

  眼看鬼魂越聚越多,葉汲甩開長腿直奔一片漆黑的窄小樓道,奔了兩步他倏地又回頭,極其自然地緊緊抓住步蕨的手:“跟緊著點,別在陰溝裡翻船。”

  第十九章

  葉汲拽著步蕨剛上二樓,突然一聲巨響砸在頭頂的樓板上,步蕨都能感到整幢樓微微晃了一下,一隻倒霉蜘蛛混在沙沙粉塵里擦著他鼻尖掉落。葉汲依舊波瀾不驚,實際上他滿腹花花腸子都在握著的那隻溫熱的手上。

  因為手指瘦長,一個個骨節凸起得分明,虎口處有層薄繭,常年拿筆生成的。葉汲甚至還能感受到掌心裡的紊亂,一條條凌亂又短促,可見原主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霉鬼。

  與記憶里曾牽過他的那隻手完全不同,但又一模一樣。

  溫柔,堅定,有如其人。

  葉汲的恍惚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又一聲重重的落地聲摜進兩人耳中,這一次的響動沒有上一次驚心動魄,但兩人卻立即不約而同地直奔三樓。人還沒到,濕冷的陰風陣陣捲來,還沒刮到兩人面前,透明的浪紋層層漾起,排開了霉味沖鼻的冷風。

  狹窄的樓道里對立的兩扇防盜門各自大門緊閉,葉汲看也沒看直接踹開左邊,門凹下去的剎那,排山倒海的血腥味差點又將他給沖了出去。他被那股味道辣得眯起了眼,一眼掃去露出副慘不忍睹的表情:“我就猜到了,莊家那兩小崽子頂不上事。”

  地上一坐一臥,臥著的莊勤毫無起伏,不知生死;癱在牆角的莊勉比他好不了多少,皮開肉綻的手腕上滴滴答答流著血。步蕨三步並兩步過去,握起他受傷的右手認真觀察:“被咬的?”

  莊勉臉色灰白,吃力地點了下頭,手指動了動指向東南方向的主臥。

  步蕨看也沒看,摸出個葫蘆狀的小瓷瓶,倒出把白色粉末直接抹在了莊勉的傷口上。抹上去的剎那,莊勉疼得五官都變了形,猙獰的傷口眨眼流出惡臭的黑水,淅淅瀝瀝流了好一會才漸漸露出鮮紅的血肉。

  “謝、謝謝。”莊勉哆嗦著嘴唇,滿臉懊喪,“都怪我們輕敵大意,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

  步蕨仔細地擦拭掉站在他皮膚上的污水:“謝就不用了,畢竟你這具身體的主人和我是同事。”

  莊勉眉頭不易察覺地一動,步蕨和沒看見一樣,捏著他的胳膊平靜地問:“你是想主動離開,還是想被動出來。”

  那隻手明明看著一折即斷,此時卻掐著他分毫不能動彈,莊勉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來,就像一張白紙草草勾勒出的幾筆笑容,生硬得讓人頭皮發麻。他嘴巴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步蕨和葉汲兩人都“聽”懂了他說什麼。

  ——原來,你們不都是廢物。

  葉汲恨恨地說:“我開始後悔被這破單位招安了,一世英名都被幾個小廢物拖累完了。”

  步蕨語氣淡淡:“不要在意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葉汲震驚地看著他,作勢就要捧起他的臉狠瞅上兩眼,“你是不是也被附身了?”

  他話音未落,方才還氣若遊絲的“莊勉”突然變掌為抓扼向步蕨的喉嚨。

  不想步蕨恰好閃身一個退步留出空隙給一步上前的葉汲。冰冷的指尖擦著他的脖頸而過,瞬間留下一條細長的紅線,淡淡的血腥味暴露在空氣里。已經聚集而來的鬼魂嗅到了可口的血氣,頓是狂躁了起來,高高低低的鬼哭聲撕裂了整棟樓異樣的安靜。

  葉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揪住莊勉的衣襟,眼中滿是戾氣:“老子的人是你能碰的?”

  步蕨顧不上他這話的不對勁,在認出莊勉手裡憑空多出的骨笛時神情大變:“小心!”

  葉汲剛做好裝逼準備,一柄白笛突然出現在他眼下,笛身上道道骨刺如刃,每一刃上都刻著張人臉,喜怒哀樂俱全,光一眼就讓人陡生出種濃濃的不祥感。長短不一的骨刺直接扎向他腕部,說時遲那是快,葉汲提起人一個反手狠摜在地板上。老舊的木製地板立即裂痕遍布,淺淺凹了下去。

  步蕨握著一手冷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嘴角抖抖:“你,倒是輕點。”

  畢竟身體是莊勉的,給摔了稀爛回頭縫不起來怎麼辦。

  葉汲還惺惺作態地委屈上了:“老子這隻手都差點廢了,你知道嗎,右手可是男人的好夥伴!”

  委屈還開起了車,步蕨真是服了他了:“別逼逼了,他手上的是無方鬼笛!”轉頭厲聲問,“你和許瀾庭是什麼關係!他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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