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爸爸病死,媽媽變成那樣,都要怪那個男人。”

  弘昌告訴園子早上發生的事。她似乎和哥哥一樣,深受打擊。

  “我要報仇,我要殺掉那個渾蛋!”

  “可是,要怎麼做?”

  “我還在想。”弘昌打算在正清慢跑著去掃墓時,用那把十字弓的箭從背後襲擊他。只要用箭往他背上一刺,警察肯定會認為是用那把十字弓射出的,進而認定無法偷到十字弓的人不可能犯罪。

  “那麼,我該做什麼呢?”園子問。

  “我希望你中午之前從學校早退回家,把書房裡的十字弓藏起來。這樣,警方應該會產生錯覺,認為被偷走的十字弓就是兇器。”

  “知道了。”她簡短地回應,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神采。

  次日早上,弘昌用紙將箭包起來,再放入袋中,準備去上學。遇見園子時,他問:“你下定決心了嗎?”

  “是的。”她答道。

  其實,上午根本不該去上課。弘昌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仍不時感到害怕。他告訴自己:“別猶豫!”再說,課堂上心不在焉是很危險的。

  “瓜生弘昌那天的情況怎麼樣?”“聽你這麼一說,他好像一直在沉思。”——他必須避免刑警與朋友之間有這樣的對話。

  弘昌佯裝平靜,等待中午的來臨,確定大家都出去吃飯後才溜出大學。他沒吃午飯,反正也沒食慾。

  開車到真仙寺約花了二十五分鐘。弘昌將車停在不引人注目的馬路邊,由那裡步行至墓地。被人看見也就罷了,但要是有人記得他就糟了,於是他一臉若無其事地走著。

  幸好,抵達墓地前,沒有遇到任何人。他想,真是走運。沒問題,這個計劃一定會順利達成。

  墓地並不很大。弘昌打開紙包,取出箭,握在手裡,慎重地舉步前進。正清可能已經來了。

  弘昌邊觀察四周的情形邊前進。當他從一座墳墓旁穿過時,差點驚叫失聲。

  他看到了一幕異樣的景象——一個男人緊抱著一座墓碑。他馬上意識到那人死了,而且那還是一個他非常熟悉的人。

  他提心弔膽地接近屍體。沒錯,正是自己想手刃的須貝正清。

  弘昌往後退了一步。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令他驚愕的是插在正清背上的東西。那正是他選來作為兇器的東西,和他此刻拿在手裡的箭一模一樣。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弘昌拔腿狂奔。他想,不管怎樣,必須先離開這裡,其他的以後再想。

  他再度用紙將箭包起來,夾在腋下,從來路返回。必須趕快離開這裡,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沒想到,距離自己停車之處竟如此遙遠。

  弘昌偷偷摸摸地回到大學,到學生餐廳喝了一杯茶。當時午休時間正好結束,應該沒人注意到自己。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他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心頭很不是滋味。居然有人搶先一步,做了自己打算做的事,而且用的也是十字弓箭。

  無論如何,當務之急就是處理掉箭。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帶著這種東西,可就百口莫辯了。於是,他用石頭敲打箭柄,將箭折成一團,丟進了不可燃的垃圾筒。

  對了,園子……不知園子那邊的情形怎樣了?

  弘昌假裝不知情地回到家。家中果然已亂成一團。弘昌等到和園子兩人獨處時,才將事情和盤托出。

  “啊?其實我今天進入爸爸的書房時,十字弓就已經不見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在我心浮氣躁、一頭霧水的時候,警察打來電話。我還以為是你下的手呢。”園子說。

  “不是我,是有人搶先一步,偷走了十字弓,再用那個殺了須貝正清。”

  聽到哥哥的解釋,園子用手托著額頭。“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可不。”弘昌搖搖頭,“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樣反倒好。”

  “嗯……”園子仿佛察覺了哥哥的心情,點點頭,“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我在學校的時候就想,有沒有辦法停止這個計劃。畢竟殺人還是不對的,即使是要為爸爸報仇。”

  “我也那麼認為。”弘昌說。

  但對他們而言,並非一切都事不關己。就算須貝正清是別人殺的,他們曾計劃殺人的事實也未改變,必須隱瞞這件事。於是,他們決定按原計劃準備各自的不在場證明。實際上,他的確沒時間回家拿十字弓。

  勇作認為這份口供沒有說謊,他也希望弘昌說的是實情。勇作相信,在這起命案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更重大的謎,能夠一窺瓜生家不為人知的秘密。要是以少男少女一時感情用事而糙糙了結這起命案,他可不甘心。

  此時,警方已經對尾藤和亞耶子兩人錄完證詞。根據他們的口供,兩人是在直明倒下一段時間後才開始變得親近。似乎是因為尾藤負責與公司聯絡,往返於瓜生家和公司之間,兩人漸漸地彼此吸引。

  “我們真的只是單純地喜歡彼此,沒有什麼不良意圖。我雖然對瓜生社長感到抱歉,卻無法壓抑心中對夫人的愛慕。”尾藤對負責聽取證詞的刑警這麼說。

  另外,關於弘昌偷聽到的內容,尾藤的說法如下:

  “須貝社長發現了我和夫人之間的事,想加以利用。瓜生家應該有第一任社長傳下來的舊資料夾,須貝社長命令我設法弄到手。我問過夫人,可是她告訴我沒見過那樣的東西。不過,前幾天晃彥先生在處理藏書的時候,我發現書庫里有一個舊保險箱,我想,東西一定就在那裡面。我一向須貝社長報告,他馬上表示要一探究竟。得知我們要擅自開啟保險箱,夫人面露難色,但我還是說服她為我們打開了。裡面果然放著須貝社長說的舊資料夾。我沒看到裡面的資料,不過瞄了一眼,好像看到了‘電腦’這兩個字。”

  勇作對以上這段話非常感興趣。這裡出現的_舊資料夾_,肯定就是正清的妻子行惠看到的東西。

  與此同時,織田和勇作負責聽取亞耶子的證詞。她得知弘昌是因為自己而被捕後,始終哭個不停。對於兩人的詢問,她回答得較為乾脆。

  “很久以前,我偶然知道了那個保險箱的開法。”她用手帕捂著眼睛,“有一次我有事進書庫,看到保險箱上面放了一本備忘錄,好像是轉盤鎖的密碼。我想,大概是外子忘了收起來,於是抱著半開玩笑的心情試著打開保險箱。裡面只放了一本舊資料夾。我不喜歡家裡有我打不開的東西,就將那本備忘錄藏在梳妝檯後面。”

  至於她和尾藤之間的關係,她則消極地承認了。尾藤拜託她打開保險箱,她雖然猶豫,但還是答應了,整個過程也和尾藤的口供一致。

  “尾藤先生說他想看外子留下來的資料,但似乎也不知道是怎樣的資料。我遲疑了一陣子,但心想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就打開了保險箱。當他說要帶走資料的時候,也說了會馬上還回來,我才會答應。”

  說到底,亞耶子都是因為喜歡尾藤,才對他言聽計從。這完全在正清的算計之中。正清不惜大費周章玩弄這種手段,也要從瓜生家弄到手的資料到底是什麼呢?勇作確信那就是引發這起命案的導火線。

  電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尾藤說他記得那本資料夾的封面寫著“電腦”的字樣。電腦指的是computer,這種說法最近也在日本流行起來;但考慮到那本資料夾的年代,它指的應該不是那個。

  勇作突然想到這件事,出了會議室,走下樓梯。一樓的會客室里有部公共電話。他掏出電話卡,拿起話筒,一面注意四周,一面按下數字。不知道是否因為緊張,握住話筒的手微微冒汗。

  響了三聲之後,話筒里傳來聲音:“您好,這裡是瓜生公館。”聲音很沉穩。

  勇作報上姓名,頓了頓才說:“上次不好意思打擾了。只有你在家?”

  “嗯,是的。”美佐子回答。原來勇作是打電話到別館。

  “他……瓜生回來了嗎?”

  “剛回來,在主屋。”

  勇作想,這個電話打得正是時候。

  “我有事要問你,是有關瓜生的事。”

  “什麼事呢?”

  “他為什麼不繼承父業,跑去當醫生?而且還專攻什麼腦醫學,這是為什麼?”

  對方沉默良久,勇作眼前仿佛浮現出美佐子困惑的表情。

  “你的問題還真怪,”她說,“那和這次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細節我現在還不能說,但可能有關係。”

  美佐子再度沉默了。或許她正在想,會有什麼關係呢?

  “弘昌呢?”

  “跟他無關。這起命案背後潛藏著更深的秘密。當然,等真相大白了,我會告訴你。”

  美佐子還是沒有回應,勇作耳邊只聽得見她的呼吸聲。

  “很遺憾,”隔了好一會兒,她總算開口了,“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完全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的口吻聽來有點自暴自棄。勇作將話筒緊緊壓在耳朵上。

  “那麼,他的工作和這次的事情有沒有以某種形式產生關聯呢?比如,須貝正清對醫學提到過什麼。”

  “我想應該沒有……”美佐子似乎沒什麼回答的意願。但沒隔多久,勇作聽見她嘟囔了一聲。

  “怎麼?”他立即問道。

  “嗯,雖然這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想起了七七那天晚上,須貝先生和外子的對話。他們講的內容很奇怪。須貝先生好像說他希望外子在工作上助他一臂之力。外子問他:‘為什麼想讓醫生幫忙呢?’結果須貝先生回答:‘你並不是普通的醫生。”

  “哦?”

  這段對話的確很奇怪。如果晃彥不是普通的醫生,那會是什麼呢?

  “此外他們還說了什麼?”

  “什麼也……”_

  他感覺美佐子好像在歪著頭思索。過了將近一分鐘,她才說:“對了,他們聊到須貝先生去見了某所大學的教授。我記得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大學。我想想,是哪一所呢?”

  勇作舉出好幾所大學的名字。當他說到修學大學時,美佐子有了反應。“沒錯,就是修學大學。他去見了那裡的前田教授。”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