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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薰現在指定還在哪處盯著屏幕上的戲,她理應推開掛在身上的人,卻在惦念著那個目光時,本能地地將人反身抱了抱,然後殘忍道:“不是。”欲抽身,容淵下了死力氣掐她的腰,他的眼眶通紅,看得人心裡難受。

  斷了線的水珠子從他的眼裡落下,砸在骨白被褥。白九川有一剎那的不知所措。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強大的男人,聽聞從前執行任務被流彈貫穿小腿肌肉也沒吭一聲的人繼續匍匐前進的男人,會有這種軟弱時候。

  書房,白薰盯著屏幕里的二人,目光複雜。

  極小的氣聲還不足以被錄音設備收進去。白九川一般並不鋌而走險,只是這次——她心裡恨鐵不成鋼地一嘆,貼到容淵耳邊,溫柔道:“莫哭,你猜對了。”

  容淵的目光動了動,白九川繼續道:“配合我。”

  她還是沒得以脫身。

  容淵固執地用盡力氣掐住她,固執地哀傷著看她:“我想陪著你。”

  “不要鬧。”白九川厲聲道:“容淵,你也是風裡雨里過來的人,懂得的道理比我多,也該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的手被一點點撥下,頹然垂著,白九川不忍再看,匆忙往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卻聽“嘭”地一聲,容淵已摔下床。

  他曾意氣風發,道貌岸然指點江山;也曾在每一個孤寂迷茫的深夜裡伴著酒精音樂放縱尋歡;更曾穿越過漫天黃沙,以一敵萬救出被綁的白薰。他曾做過很多很多事,卻不曾這樣狼狽過。他執著地向白九川爬著,眼底星河破碎,溢滿苦痛。

  “你這又是何必!”白九川很不理解他,明明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為何還要這樣。

  她板著臉,將人重新扶回床上,容淵道:“我怕。”

  白薰逼迫又如何,白九川的妥協就是意味著對他的放棄。就算不是放棄,如她所說,法國是個浪漫國度,俊男靚女數之不盡。而他卻只是一個快要腐朽的老男人,待白九川真正被送去,見識到那樣光鮮繽紛的叢林,是否還會記得起自己這一棵。更何況,依白薰的手段,這次之後,不會讓他再接近她的。他試探著,小心著,捉住白九川的裙邊:“我想同你一起。”

  清脆幹練敲門聲響起:“小姐。”

  白九川拽出裙邊:“進來。”

  方曉推門進來:“車已備好。”他憐憫地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可要——”

  白九川硬了硬心腸:“你先去吧,我抱他下去。”

  方曉下去,白九川上前,替容淵整了整睡袍,又覺著這樣穿實在不夠妥當,猶豫一下,沒給他換,將人打橫抱起來,往樓下走去。

  一路上僕人低眉順眼,沒敢多看這傳說中的人一眼。

  方曉立在車邊,車門開著,只等白九川親手將人送上車,這車便會發動,一去不回。

  白九川走出大門,還想和容淵交待幾句,沒成想,一低頭卻發現懷裡的人嘴邊開始洇出血跡!新鮮血液將他蒼白的唇染得紅艷,一路流到下頜,形成觸目驚心的線。她迅速用右手掐住他的臉頰,受傷的舌可憐兮兮縮著,他卻笑了笑,雪白的牙也染了血。

  怒氣衝上腦,白九川眼睛一瞪,攬著容淵身子的左手幾乎要掐進他的骨肉里。

  容淵赤/裸的腳落在地上冰涼的磚,雨後的涼從腳心一路竄到四肢百骸,他不自主地抖了抖,白九川的神情又一軟,她好聲道:“容淵,莫要讓我小看了你。”

  她盯著容淵,緩緩鬆開手,將容淵重新抱起來:“咱們好聚好散。”又特地提點道:“今後若有緣”

  帶著血腥味的唇靠過來,腥甜的血無法侵入禁閉的口腔,容淵摟住白九川的脖子,他沒有再偏執地進攻,微涼的唇一路滑到耳根,這時白九川已經將他放到了車裡,他小聲道:“我會死。”

  白九川動作一頓,抽出手臂,她似毫不在意看了容淵一眼,他目光隱晦暗沉。

  她輕輕握了握手掌,又在成拳前自然散開,關上車門。黑色玻璃隔絕兩人目光,白九川走到前邊,敲了敲司機的車門,車窗降下,白九川冷聲道:“出來。”

  這是一個穿著西服的中年人,身體健碩,目光銳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車檢查了?”

  “查過了。”

  “傢伙帶了麼?”

  中年人點點頭:“帶了。”

  那邊方曉過來道:“您放心,蕭浩辦事一向穩妥。”

  白九川點點頭,中年人要重新進車,說時遲那時快,白九川比他更快竄到車裡,左手關車門,右手鑰匙一轉,油門踩到最大,嗖地,這車在眾人慌忙躲避中竄出重圍。

  方曉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打電話給白薰請示。白薰的聲音平靜:“給我追,不要傷了九川。”頓了頓,她才道:“最好也不要傷了容淵。”

  這邊,白九川已帶著容淵奔到了半山腰。因為著急,黑色小車一路顛簸,這次壓癟一叢花,下次撞飛一塊石,白九川把著方向盤苦笑:“你啊你,都叫你配合我,還這樣威脅我,現在好了吧。”

  沒有回應,她抽空看了眼斜上方的後視鏡,卻見容淵正在那兒抽風似的顫抖,壓抑著的大笑聲隨後傳來,容淵砌歪在座位,抹了抹眼角的淚:“九川,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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