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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傾暮未說話,大概是要聽聽他的理由。葉消道:“師兄,陰陽鏡是天義莊鎮妖之寶,不可外借的,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借,就不算外借了。”

  蕭傾暮嘆了口氣:“你是在替花公子借?”

  南尋默認。

  雖然知道勸不住他,但蕭傾暮還是提醒他一句道:“你要去找他?若你留在我身邊,或許還有數月可活,若此去一程顛簸,只怕沒幾日可活了。”

  “這幾日我一直在想,還是覺得,最後還是死在他身邊,最圓滿。我想見他一面。”

  “師兄,皇上已經下令天義莊取紫魂珠,三月時限已過半余,我此時不能陪你去了,讓葉消陪你同去吧。”

  南尋點點頭,便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葉消聽此話,本想再勸,又嘆了口氣,面對從未有過此般脆弱模樣的師兄,他忽然有些說不出口。

  第二日,在南尋的心意已決的要求下,蕭傾暮最後為南尋輸了一股強盛的內力,這算是將他的命強推了一把,一旦一口氣散了,便也瞬時結束了。

  臨上車時,蕭傾暮將二人送至莊門外,對南尋說道:“師兄,此一別,只怕再不能相見……”

  “生死無常,聚散有時,你不必放在心上。”

  南尋這句話說出來,反而覺得自己更像是厭生淡漠的花盡。

  “我想你也該想到,那位宋熙明公子,他既能夢見白朮和上官錦鶴的前生種種,他應該就是前世的上官錦鶴了。”

  南尋點點頭。是了,前世他們相伴長大,錦鶴送阿術琥珀,今生亦是宋熙明與他相伴至今,將琥珀送予他。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世,他們都是這般因緣際會。

  前世的悲劇,希望這一世,他們不要殊途同歸。

  馬車一路趕到了黎國,已經是七日後。

  到了莊內,南尋徑直往留鶴閣,入內看見了躺在床榻上緊閉雙目的花盡。

  自吐血那一日起,這數日以來,他再未醒過。也只怕再難醒來了。

  兩位管家見南尋終於回來了,如同抱住了救星,又撲通跪下了:“南大夫,請一定要救醒莊主啊!”

  南尋淡淡揮揮手,將人都退了下去,他坐在床邊握著花盡的手,自顧無言的看了花盡一會兒,然後就一個人鑽進了藥廬。

  南玉趕緊跟著進去,在兄長身後幫前幫後,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但還是躲不過南尋問:“你跟他說了什麼?”

  南玉自責的呶聲搗藥:“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讓你來照顧他,不是來殺他,你幾乎是要了他的命。”

  “我我,就是說漏了兩句話……”南玉趕快解釋:“再說他氣滯血淤,腑臟失調,毒蘊身虛而癌毒內生……你能將他留到今日,已是奇蹟了。”

  “你還跟他說了什麼?”

  “我還說,你已自身難保了……”

  南尋皺著眉。

  南玉又小聲嘀咕:“他就問為什麼?我說,你為了救他去試藥,結果中了不解之毒……”

  南玉性子爽利,但替哥哥說到這裡,眼眶也酸了。

  南尋沒再責怪她,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轉身繼續抓藥去了。

  南尋的藥煎熬了幾個時辰,端著出來時,已經是入夜。

  當夜一碗藥下去,花盡後半夜果真就醒了。

  ☆、第54章 紅梅白雪知

  花盡睜開了眼,便看見這個每次自己昏睡醒來,就能第一眼看到的人。

  南尋坐在他身邊打盹兒,一時間,花盡心裡竟有些難過和愧對。

  他偏頭朝著他,這麼靜靜看了一會兒。

  沒多久,南尋便也醒了,兩人四目相對,就這麼沉靜了良久,誰也沒說話。

  “你的氣色很差。”這次,花盡竟先開口了。

  南尋笑著搖搖頭:“不礙事。”

  “你真的是為了我……真的解不了毒了嗎?”

  南尋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著他,還是帶著如以往那般溫和的笑意。

  可花盡知道,他這一次已經是把自己搭進去了。但自己並不能給他任何回報,連一點違心的慰藉都給不了。

  “南尋,你為何這般待我?可知並不值得。”花盡帶著嘆息。

  “我也只是身不由己,這種感覺,你應該最清楚——阿盡,你之於我,也正如錦鶴之於你。我們即使得不到,也放不了。”

  從南尋口中聽到錦鶴的名字,花盡略微一訝,但心裡很快也平和了。

  “你都知道了。你相信嗎?”

  “前世的債孽,總要理個清楚。”

  “他是不是……真的救不活了?”

  “你是不是恨我,騙了你這麼久?”

  花盡把臉轉向床榻裡面,深長的吸了一口氣,感覺鼻子裡有些酸疼,他也說不出是什麼原由,這一次,自己竟然不想去怪南尋了,也許自己更該感謝這個人。

  可不論該恨該謝,他此刻最痛心的,還是錦鶴真的已經回不來的事實。

  他翻身朝里,無話可說,只默默酸楚著。

  南尋在身後靜坐良久,便默默起身出了屋。

  房間裡的每一扇門都是最好的匠工,開合無聲,但花盡還是在他拉開門的一剎那,準確的叫住了他。

  “南尋……我還有幾日可活?”

  南尋拉開門的手一頓,緊緊的捏著門邊,聲音裡帶著平靜的笑:“以後有南玉在,你會沒事的。”

  花盡翻過身來,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猶豫著止住了。

  南尋只聽到身後的衣被摩擦聲,便再無了聲音。他嘴角抿著,不悲不喜的笑了笑,算不上苦澀,便出去將門合上了。

  後半夜的時候,赫中又來敲響了南尋這邊的門。

  門剛敲一遍,便開了,只見南大夫合衣整發,也是一夜未眠。

  “可是阿盡又出了什麼事?”南尋問。

  赫中有些擔心:“莊主讓人開了密室,您看那下面那麼涼,莊主又大病初醒,這回是說什麼也堅決不聽我們這些下人的,他每次最聽您的勸,您快幫忙將莊主請出來吧?”

  南尋便披了件披風,往假山下的密室去了。

  這是南尋第三次進密室,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他覺得很冷,便把花盡拉出去了,並提了約定,從此不讓他進入。第二次便是上次花盡險些凍死的那一回。

  這次再進來,他卻打消了讓花盡離開的念頭。

  也許這都是他們最後一次進入這個地方了,想一想,就算就此與他凍死在這裡,也算是自己賺了一個死在一起的好歸宿。

  花盡站在那具棺材前,凝視著裡面,也不說話。

  南尋走近,這次他仔細認真的看了它一回。

  這便是那位上官錦鶴,一個已經死去多年,卻註定永遠活在白朮心裡的上官錦鶴,一個已經死去,所以自己註定贏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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