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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圓山位於西汾的這一面北山的陰面,常年積雪不化,植被覆蓋率低,也是鮮有人至的地方,當地人也管這座山稱之為北山。

  西北聯軍進駐定州之後,這裡便成了西渝聯軍的駐紮之地。賀雲初隨著末羚騎馬快行,一路上穿山過河整整行進了五個多時辰,太陽明顯偏西的時候才到了山腳下,一路上有不少地方都已設了明崗明哨,越往裡,戒備越嚴。

  賀雲初雖然穿戴著元澈的行頭,騎著配飾豪華的白馬,明顯是一身顯貴的打扮,但為了安全,臨出城前,琉璃卻硬是將一幅帶著風帽的披風交給了她,並看著她換好並將頭臉摭掩的嚴嚴實實,只露了兩隻眼睛在外面,才放心地對末羚點了點頭。

  末羚心裡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他從沒置疑過主人的命令,一路上還是恪盡職守地做好一個貼身侍衛該做的事。

  夏琉璃的公開身份是隆裕行的主官,所以這樣的場合他反而倒不能露面。

  賀雲初雖然一身盛裝,但兩隻眼睛卻是一如即往的銳利,更何況她還是精銳的斥侯,對陌生環境中的戒備和敏感度,不是一般的人能夠覺察到的。

  從一路行來的觀察,她完全可以斷定,楊越的人早在一百多里處的岔道口就被攔下了。這裡是真正的軍營,而且是備戰前的軍營,外松內緊的形勢時刻提醒著每一個進入營地的人:這裡每一時刻都會成為前線的第一線。

  元澈派來的侍衛顯然都不是這支營地的人,每過一道關卡都要事先派人驗明身份證物,進入營地的路,反而緩了下來。這樣,一直在過了十幾道關卡之後,以末羚為首的三十二人的隊伍才終於真正進入了“營地”。

  時令早已過了春分,已是快入夏時節了,山外早已鬱鬱蔥蔥,早開的梨花杏花和桃花你方唱罷我登場,一片春意鬧的不可開交,但這山裡面,卻依舊一副銀裝素裹的隆冬景象。

  營兵身上的棉衣還沒有換下,營帳的帳簾還是厚重的棉簾,營帳內也處處可見燒了地龍的煙囪。

  營帳內並沒有兵士來往如車水馬龍的景象,也聽不到操練的口號聲,偶爾進出於某個軍帳的兵士也都是一臉淡漠和平靜的表情,同袍之間甚至沒有常見的招呼聲和必要的寒喧。

  賀雲初跟著前面帶路的營兵一連穿過了五十多座布帳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空營!

  賀雲初雖然震驚於自己的這個發現,卻不明白在這樣一個地方設置一座空營究竟有什麼意義。

  對於元澈在西北道的行事和目的,她雖然有一點覺察,更深層次的內涵就猜不透了。

  但是這些偶爾出入的營兵似乎對他們這一行人的到來是有先知般,對於一行不著軍服的陌生人的出現,一點訝異之色都沒有。

  從紅山上送過來的殘兵們,被安排在整個營地的最後面,一塊很大的空地上,是一處早已被廢棄了的磚窯,一處早已坍塌了的窯,四周密密碼碼地堆放著殘破的磚坯,整個空地,顯然是在燒窯取土的過程中人為挖出來的一個深坑,但是那些碼放磚料的窯洞卻是比外面的帳篷更溫暖的居住所在。

  賀雲初在營兵的引領下走下坑地的時候,坐在窯外曬著太陽的一群人似乎是被強烈的光線灼痛了眼睛般的,用手搭成的涼棚都摭不住這晃眼的光線,一連眨了好幾次眼睛,末了還用手用力地揉著。

  對陌生人的到來,坐在窯外的人依舊不顯得驚慌,只是在終於看到了面前的出現的人時,那懶散的形態似乎才漸漸收斂了起來。

  末羚可能事先得過元澈的吩咐,走近賀雲初,隔著不到尺許的距離壓低聲音向她解釋道:“他們就是從礦裡帶出來的人,總共九百七十二人,路上死了三個,送過來後又死了六個,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如果不是末羚刻意的過來解釋,賀雲初成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些人就是曾經令月氏人聞風喪膽的黑水國遊騎兵!曾經,馳騁於大漠雄關的英雄,現在頭髮乾枯散亂,面容蒼桑消瘦,眼窩深陷,骨瘦如柴,衣不蔽體。整個群體中間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臭味,那是傷口在沒有治癒的情況下潰爛而發出的氣味,混合著長期從事重體力勞作而累積下來的汗漬和其他的,因為身體長期得不得清潔而產生的氣味,整個地溝里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極其複雜的味道,令人止不住地想要嘔些什麼出來。

  身後有些侍衛已經被這種特殊的氣味熏的不顧形象的吐了,就連內功深厚的末羚似乎都憋忍到了極限似的,臉色難看的要命,卻又因身邊還有一個他不得不“護”著的人而隱忍著。

  但是賀雲初卻象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氣味,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感覺到這種難聞的氣味存在般的,望著越來越多的從窯洞中走出來的同胞們,瞳眸漸漸從震驚而變得朦朧。

  ☆、殘局(三)

  出現在視線中的人,一個個頭髮都剪的極短,饒是如此,那短到束不起來的頭髮還是象野外瘋長的蓬草一般,乾枯而雜亂,不管是灰白還是漆黑,所有的人頭髮的原色間都有除發髮絲之外的雜物混跡於其中,讓人難以想像這是正常人的頭顱。

  他們有的人腳上穿著十指外露的鞋子,但更多的人是光著腳的,因為長期從事重體力勞作,腳趾已適應了抓地的情形而彎曲變形的不堪直視,就連他們的胳膊和腿,都沒有一個是完全直立如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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