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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落辰微笑不語,言歡卻是想笑,但怎麼也笑不出來。

  "你可以帶他走了。"舒漠陽突然揮手說道,整個人像是在一場重大戰役中挫敗,雖不至一蹶不振,卻也是損兵折將的打擊。

  允落辰笑,笑得並無驚喜,只是理所應當,像是看了一齣喜劇完美落幕,他攬過言歡的肩膀向外走。

  到門口處卻突然聽見舒漠陽提高聲音,恢復成一個戰無不勝的王者氣度:"如果你就為跟我賭一口氣,付出的代價未免過高。"

  允落辰停下步子,回頭沖舒漠陽嘆道:"我是喜歡他。"

  舒漠陽跟言歡,不可能形成默契的兩個人,卻同時冷哼,不置一詞。

  允落辰搖頭苦笑:"這話的可信度就這麼低嗎?"

  ……

  回到酒店,大堂經理如往常一般熱情迎上來:"今天玩得還愉快嗎?"

  言歡冷掃過一眼,面無表情從他身邊走過去,丟下一句:"好到沒命回來。"

  跟在後面的允落辰,對一臉尷尬的大堂經理無奈淡笑:"送兩份西式套餐到房間,我們還沒吃晚飯。"

  電梯上,允落辰有一下沒一下碰著言歡手背,目光溫和:"有什麼不痛快的?"

  言歡皮笑肉不笑冷道:"已經痛快過了,你要是還不滿足回房間我再伺候你。"

  允落辰波瀾不驚問了句:"你喜歡上我了?"

  言歡一驚,往旁邊退了半步:"你是問我下半身?"恨不得能把所有厭惡都擺到臉上,更絞盡腦汁搜索惡毒詞句。

  只是他煞費苦心,允落辰卻不看他,一副忽略他存在的模樣,電梯到頂樓叮得一聲開了門,允落辰逕自走出去,像是不經意的自言自語:

  "也對,要是輕易喜歡上別人,怎麼對得起雷紀秋?"

  男人在狹長走廊里漸行漸遠的背影,言歡大腦被拉了電閘只是呆呆望著,直到電梯門自控閉合,才被驚醒般想也不想的用手擋過去。這舊式電梯的感應並不靈敏,厚重金屬狠狠擠砸了右手。

  言歡沒防備,抽氣呼痛著甩手,抬頭看見允落辰不知幾時又折回來,一把抓了他手腕轉身拉著他走,架勢就如大人把自己調皮搗蛋的小孩拽回家。

  刷卡進了房間,允落辰從桌上果盤裡拿起個鴨梨,轉身遞過去,臉上是一貫的調侃笑容:"不是要伺候我?給我削梨吃吧。"

  言歡瞪著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道:"給我把刀,我想削了你。"

  ……

  "你有沒有想過--",言歡抬眼問坐在對面沙發的允落辰,"舒漠陽怎麼會就輕易放人?"

  "他要的是不帶絲毫瑕疵的完勝。"允落辰在鮮嫩梨身上咬下一口,汁液入喉過程美妙。水果不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就只能任人採摘和咬噬。

  "你說他會想別的辦法?"

  "他唯一的辦法",允落辰目光投向言歡,一抹陰鬱迅速被笑容沖淡,"就是讓你主動離開我。"

  言歡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說,他會找我談判?"

  "記住不要輕易答應",允落辰背靠進沙發里,翹起腿交疊雙手放在膝蓋上,"首先要他保證‘獵鷹'不再打擾你,然後可以漫天要價,只要不是太離譜,舒漠陽都會接受。你想再回法國讀哪所學校,對他而言都不是難事。"

  直到允落辰將梨核准確扔進身後的垃圾桶里,言歡似乎才有些理解方才一番話的內容,仍似懂非懂,像是咬著舌頭艱難說話:"你是……要我答應他?"

  "等他給出合理價碼--",允落辰手指輕點著,精明生意人的盤算模樣,"你為什麼不答應?"

  "那你就輸了!"氣急敗壞的同時,腦海里竟浮現允落辰說‘但我不會輸'時,自信灑脫的神情。

  允落辰極為優雅的搖頭笑道:"我哪裡輸了?"

  言歡倒抽口氣,難以置信低叫:"不要告訴我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他沒說下去,是沒法說下去,有什麼尖銳如刀片的東西劃了他的眼角,咽喉氣管,切開胸前,剖挖心臟的疼痛。

  "的確是因為舒漠陽,我不能放縱自己喜歡齊軒,但我至少還有六種方法保證他不受威脅,",允落辰輕描淡寫中目光不時掠過言歡的臉,只是不做停留,"但要讓你徹底脫離‘獵鷹'掌控,除了引‘旗幟'對抗外別無他法。"

  "允落辰",言歡眼睛直勾勾半晌不動,極為緩慢說道,"我真分不清你是真是假。"

  "你不必想那麼多,因為我跟你,很快就沒有交集了。"允落辰淡淡道,手掌支腮,指尖滑過眉骨。

  "我對你只是素不相識的人,為什麼管我的事……還付出一些根本不必要的代價?"

  允落辰眼瞼輕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意味,但最終只是勾起嘴角淡淡道:"梨很甜,再給我削一個。"

  盯著他若無其事的面孔,言歡原本僵硬的四肢有些鬆軟,他很清楚這個男人如果不想說,就算是十大酷刑上陣百般花樣出盡也逼不出隻字片語。

  果盤在進門左邊的圓桌上,從那裡只能看見允落辰坐在沙發里的背影,那處似乎是專是欣賞夜景間隔出的角落,燈光不能觸及。

  "削梨吧,別盯著我不放。"調侃的聲音響得清冷。

  言歡心虛低頭拿刀,驀然覺察到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允落辰笑得放肆,嘲弄味道更濃:"我是信口開河,你是不打自招。"

  "你!"言歡一刀砍進梨身里,意識到自己未免太情緒化,半晌不再做聲。

  "拿去。"

  "切開吧,你也吃一半。"

  言歡從後面遞過去時,才想起分梨,就是分離。不覺心底諷刺自己幾時搞起這種文藝劇里的爛俗噱頭了。

  咬了一口咽下去,言歡心裡暗罵允落辰是個說謊不打稿的騙子,這梨是又酸又苦,不知道幾時摘的都開始爛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嘴巴應該是抗議東西太難吃,自做主張問出句莫名其妙的話,"會跟舒漠陽重修舊好?還是再結新歡。"

  允落辰咀嚼後慢慢下咽,淡淡道:"都不可能,還是一個人來得輕鬆自在。"

  言歡頓了片刻,彎下腰,從後面伸手圈住允落辰脖頸,緩慢收緊。

  "想掐死我?"不止問話口氣無關緊要,人也動都沒動一下。

  言歡將臉埋進允落辰肩膀里,什麼也不說,手勾得更緊。

  "來一次比以前都激烈的性愛?"

  問的更平靜慵懶,沒有回答。

  半晌,被空調吹得冷淡的房間裡一聲很輕的嘆息:"小狸貓,別把鼻涕弄到我衣領上。"

  ……

  言歡笑得極為開心,畢竟他是被恭恭敬敬邀請來的貴客,可以肆意撕扯名貴蘭花,用手抓撈魚缸里的過背金龍和七彩神仙,最後再大刺刺拍著舒漠陽的肩膀說又見面了,最近還好嗎。

  舒漠陽不僅沒有一點惱怒,還用欣賞藝術品的目光看著言歡在他不帶一個褶子的衣服上留下的爪印,謙和有禮請他坐下,言歡搶先開口:

  "你能保證‘獵鷹'不再找我麻煩?"

  舒漠陽微怔片刻,沉穩答道:"可以。"

  "法國聖彼得堡列賓美術學院的入學許可?"

  "學費和生活費我全都可以支付。"

  "那還不夠。"

  "你還有什麼條件,一併開出來。"

  言歡作出思考狀,許久才摸著下巴笑道:"都讓他說准了,允落辰真是個天才,真他媽是個陰險卑鄙的王八蛋。"

  "不要隨便評價落辰",舒漠陽沉下臉色,"你可以敲詐一筆普通人一輩子掙不來的財富,然後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那你給我聽清楚",言歡不再戲謔,冷到冰點下,一字一字認真說道,"允落辰是我的,就算你把‘旗幟'老大的位置讓給我坐,我也不稀罕!"

  舒漠陽的目光斥出同情,像看見一個痴人說夢的瘋子:"說這種話,自己不覺得滑稽?"

  "因為我沒有任何力量,你捏死我比捏死螞蟻還容易",言歡向前一步,身體幾乎靠攏到舒漠陽身上,低聲笑道,"那你為什麼就不殺了我一了百了?"

  舒漠陽不屑冷道:"你不值得我破壞跟落辰的賭約。"

  言歡嘿嘿笑道:"所以--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動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干你朝思暮想的人。"

  蹭的一聲,舒漠陽掛在身側的劍出了鞘,那寒光似乎都能傷人。

  言歡卻是熟視無睹,甚至將脖頸迎上劍鋒,這就連舒漠陽也不禁一驚,迅速撤回手否則必然見血。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把臉靠得如此近,近到氣息侵進他的毛孔里,舒漠陽整個視野里就是言歡那張清秀但平淡無奇的面孔,笑容堅定決絕:

  "早在你選權勢的同時,就放棄允落辰了,你現在對他的不放手,才是個笑話。"

  靠他這麼近的少年,曾經只有一個,眼睛閃亮,笑容狡黠,耍著孩子心性的把戲,輕輕叫他--老師……

  (16)

  下雨天容易讓人委靡不振,允落辰覺得這個理由很充分,充分到即使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很正常。

  這場雨從早上,他透過窗戶看見言歡被帶走時就開始,一直到深夜也未見消停跡象。煙盒空了,允落辰手垂到床邊,把玩著打火機,動作熟練,開蓋點火,然後拇指跟食指捻住機身,火苗在他手掌下跳動,手心一絲一絲的熱度順手臂傳過來,灼痛則被忽略。

  門鈴聲響過後,允落辰以為會安靜下來,誰知道竟是拳打腳踢的重砸聲響。

  服務生會為討要小費幹這種事?

  允落辰晃起來,開門,然後的體會就是一句,迅雷不及掩耳--

  "允落辰你他媽的睡死了是不是?都快成新年鐘敲一百下了你才來開,淋了雨這房卡不能用了。"

  從頭髮到腳跟都在滴水的男人,渾身濕透的衣服貼在他還像是少年一般的軀體上,濕漉漉發亮的眼睛怒氣衝天瞪了他片刻,一把推開他進屋甩上門就往臥室跑。

  "冷死了,這場該死的雨,乾脆下刀子算了。"言歡邊走邊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衣服褲子襪子全扯下來隨手亂扔,內褲搭在落地燈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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