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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等的是這傢伙--",言歡向前一步,痞氣十足揚起下巴,反手拇指指著允落辰對舒漠陽說道,"勸你及早放棄吧,他已經歸我了。"

  舒漠陽略偏頭,笑如微風含著倨傲:"你知道說這話的下場是什麼?"

  言歡無驚無畏,漫不經心聳肩:"你可以理解為允落辰找到個不怕死的情人。"

  沉默,幾分鐘過去,只聽到水沸騰翻滾的聲響。舒漠陽揭開壺蓋,水氣蒸騰瀰漫開,他的表情在雲霧中顯得虛無不定:

  "小朋友,我可以原諒你還處於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落辰--就像這壺裡的新茶,稀世珍貴千金難求,但燙手得很,沒有本事還是不要碰得好。"

  言歡甩開允落辰拉住他的手,走到茶几前,手撐在桌沿上略俯低身子與舒漠陽對視,突然粲然一笑,低頭看向那壺茶,水面翻騰不休。

  言歡伸手,修長乾淨的手指沒入沸水中,頃刻就灼得紅痛,他卻似乎不覺任何痛楚,孩童般狡黠淘氣的笑著,將勾出的茶葉放進嘴裡咀嚼,邊咂嘴說道:

  "又苦又澀,怎麼會像允落辰?"眼中玩味著曖昧沖舒漠陽挑眉道,"你大概不知道,允落辰的味道可是很甜的。"

  舒漠陽向後倚進靠背里,緩慢低沉拍了下手掌,側門處進出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俯首待命的模樣。

  "剁碎了,餵狗。"

  這話說得很輕,執行命令的男人動作卻迅猛。只是允落辰比他們更快,從後一把抓住言歡手腕將他扯到身後。

  "落辰,你認為你護得住他?"舒漠陽面無表情,說話語氣冷徹骨髓,"手握權利就能掌管生殺,擁有實力才能保護他人,為什麼你就不能認同我的選擇?"

  他緊緊盯住正竭力防守兩名特種部隊出身手下的允落辰,神色變得古怪,像是嘲弄又像是悲傷:"如果當初你不堅持離開,這個旗主的座位就是你的。"

  允落辰的動作滯了片刻,右邊的男人已抓住言歡的肩膀,允落辰猛然回身小臂彎成手刀劈截,完全不顧左邊打來的直拳結實挨在臉上。

  悶聲低唔了一聲,允落辰後退半步,口鼻間鮮血直流,手卻牢牢將言歡攬在身後。

  打中允落辰的男人正心生得意,再提起碩大拳頭時,卻覺得胸口像碰到冰塊,冷得渾身激靈,低頭只看見心臟位置刺出的劍尖,很小一截,精亮刺眼。

  "旗主?!"另一人驚嚇得立刻收了手。

  不知幾時站到他們戰圈邊緣上的舒漠陽,從癱倒在地的屍體上抽回手中的細長劍,他的眼眶微微泛紅,看著允落辰,一字一字道:"傷你的人都該死。"

  劍緩緩抬起,指向言歡,話語中的恨意更甚:"碰你的人更不能活。"

  允落辰移動半步,正中擋住言歡,帶血的劍尖幾乎抵到他顎下,說話時喉結滾動就破皮見紅:"你說你不會用‘旗幟'的勢力對付我。"

  舒漠陽冷笑:"耐性磨空後,我不保證我不食言,畢竟我有食言的權力和能耐。"

  允落辰揚起淡然的微笑:"你不會這麼沒品吧?--老師。"

  老師……

  第一次這麼叫他時,十四歲的少年微躬下身體,邃亮到寂寞的眼睛看著地面,身高只到他肩膀,握劍的手還因為不習慣重量而微微抖動。

  落辰,你像是一夕間就長大,把我跟你相處的日子都拋棄在身後。

  "老師,不如來打個賭吧。"允落辰的神情,氣質,甚至說話的口氣,似乎都沒有一點變化。

  老師,不如來打個賭吧。如果我能把劍放到一個你右手無論如何也拿不到的地方,下午就跟我去登山踏青。

  應承後少年抓過自己右手,平放在半空,將劍擱置在手背上,笑嘻嘻晃動食指,從上面掉下來就不算是從這個地方拿到了。

  舒漠陽聚斂起心神,冷冷道:"我為什麼還要賭?你跟他的性命都攢在我手上。"

  "那也是你僅有的籌碼,不是嗎?"允落辰笑容不變,略垂下頭,手放到自己後腰下,"我的賭注是後面的初夜,有沒有興趣?"

  劍緩緩滑回鞘里的聲音充滿意尤未盡的殺氣,舒漠陽也仍是冷酷如冰川,卻隱約微微動搖:"把話說清楚。"

  "你最引以為傲的八卦鏡術陣,我有把握在兩小時內破出生門。"

  允落辰的話讓舒漠陽一愣:"你還記得周易八卦布局?"畢竟這在信息技術時代已經如同遠古傳說了。

  回答是男人微微一笑:"你教的東西我想忘也忘不了。"

  "你的意思是,你兩小時內走不出鏡術陣,今晚就心甘情願躺到我身下?"舒漠陽抬手,撫上允落辰的臉。

  對方偏頭閃開,嘴角揚起戲謔笑容:"保證配合到你滿意為止。這都要在兩小時後再說了,勝負分曉之前,我要把言歡一直帶在身邊。"

  "你怕我會對他不利?"舒漠陽冷冷轉身走到酒櫃旁,拎出瓶伏特加扔過去,"你最喜歡的,喝光它,如果你想帶上言歡。"

  "這也太苛刻了吧?"允落辰接過酒,苦笑著費力拔開瓶塞。

  "對你還是小心點好",舒漠陽突然笑得溫柔,"你從小就花樣百出,防不勝防。"

  允落辰再不說話,仰頭咕咚咕咚將整瓶烈酒灌進嘴裡。

  前傾了身體,舒漠陽貼上他的身體說道:"你的初夜我要定了,我等得太久。"

  完全不經稀釋的酒精腐蝕了犀利,那雙璀亮雙眸有些發直,緋紅色已浸透了允落辰的面孔,他側臉沖舒漠陽吃吃笑道:

  "你得不到的話,就要放我跟言歡離開,還要保證再不傷害言歡。"

  "一言為定。"兩人同時抬手,擊掌聲乾脆利落。

  "只不過--",舒漠陽倨傲笑詭異道,"落辰,你對八卦陣術的研究,真的下過功夫嗎?"

  (13)

  "兩小時後,我親自來接你。"舒漠陽王者姿態的從容自信,被隔絕在重重閉合的鐵門外,聲音卻仍迴蕩在這座詭異陰冷的地宮中。

  "該死的,這是在拍武俠片還是恐怖電影?"言歡低聲咒罵道,"居然會有人變態到把地下室建成這副模樣。"

  放眼望去,像是遊樂場的迷宮,一面面連接起的巨大鏡子隔出的通道,接fèng處裝點著壁燈,幽淡光亮在相對的鏡子中映出一排,迷晃人眼。

  言歡無知者無畏的向前走,到盡頭拐彎處回頭看見允落辰仍站在原地,不由皺眉道:"你還等什麼?時間很充裕嗎?"

  允落辰慢慢晃著步子跟上來,懶散環顧四周自己跟言歡鏡子裡的無數虛影,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這個八卦鏡術陣本來是用做懲罰背叛‘旗幟'的人,鏡壁每過十五分鐘就會移動變化,不懂五行八卦推算的人,幾個月也未必找得到出口,很多進來的人在餓死渴死之前就發瘋了。"

  "那是不懂的人,你呢?"

  "所以坐下,等十五分鐘看這塊鏡子怎麼動吧。"允落辰摸了一把嘴邊的血,在光潔鏡面上留下一道暗紅痕跡。

  扶著鏡壁緩緩坐下,允落辰面色赤紅,胳膊支撐在曲起的膝蓋上,手根按在額頭上,喘息越發沉重。

  "喂,該不是喝醉了吧?"用腳踢著地上沒有還手能力的男人,言歡口氣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不是很習慣整瓶灌威士忌嗎?"

  允落辰沒抬頭,頗為無奈悶聲道:"舒漠陽的藏酒,濃度至少是普通伏特加的兩倍。"

  坐下時右手習慣性扶地,觸痛了被開水灼燎的傷處,言歡不由低低呻吟了一聲,沒想到這會引起身旁醉得幾近昏睡過去的男人的注意。

  允落辰側過臉,手撐到右邊眉骨處,斜看過來,目光從他的臉移到手指上,表情一貫的調笑不正經,卻似乎因為神智迷茫而平白多出溫情和關切:

  "對一生都重要的東西,就不知道好好保護嗎?"左手抓過言歡右腕拉到眼前細細打量。

  "這沒什麼重要。"言歡冷哼一聲,動作粗魯抽回手。

  允落辰竟似乎有些心疼的嘖聲輕嘆,過了一分鐘左右又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挑釁舒漠陽?我跟他之間根本就不關你什麼事。"

  "看不慣向來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混蛋,到了別人面前腿軟的像只病貓",言歡撇嘴不屑道,"何況你本意就是利用我引他注意保護齊軒,我的行為應該讓你驚喜交加吧?"

  "你甘心被我利用?"

  言歡神情複雜的沉默半晌,開口語氣異常平靜:"這樣最好。"--保護齊軒就是保護了紀秋,能減輕些過去犯下的罪過,還有什麼不滿足?

  允落辰頭向後仰靠,懶懶笑道:"我以為你在嫉妒。"

  嫉妒這個詞像跟針,冷不丁扎進言歡脊骨中,腰身僵挺了一下,歪頭看著允落辰半張嘴卻說不出話,半天找回舌頭,破口就罵:

  "你他媽的喝高成這樣?我看真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就等著被那個姓舒的殺人狂操上整晚吧。"

  "我倒是無所謂。"允落辰閉了眼,神情淡漠疲倦。

  言歡無意識咬咬牙,低聲問道:"你跟那個姓舒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表達疑惑的輕恩了一聲,允落辰問道:"你幾時也變這麼八卦了?"

  "人被困在這個勞什子八卦陣里,變八卦點有什麼希奇的?"言歡有些刻意表現出隨意和滿不在乎,"在這裡空等也沒其他事可做,兩個小時後死活都不知道,那個孟擎都知道死要讓人死明白。"

  "過多解釋就像是在掩飾了",允落辰睜眼,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笑盈盈望著言歡,"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舒漠陽,是我劍術課和國學課的老師,那時我十四,他二十一。"

  ……

  允落辰記得第一眼看見是背影,在秋天下午細雨迷濛的涼慡,庭院落葉滿地,年輕男人揮劍的輕靈姿態。

  幾乎每個男人都有仗劍天涯的俠客夢想,而眼前的人就活脫脫是從夢境裡走出來一樣,徹底打消了允落辰對學習劍術是暴力血腥的牴觸念頭。

  "不能否認他很漂亮,骨子裡透出股黑道人最喜歡的風情",允落辰嘴角始終蓄著自嘲笑窩,"我不像幫里一群笨蛋,一見他就神魂顛倒,只是後來相處久了,比那群笨蛋更無可救藥的迷戀他。"

  舒漠陽教得很認真,手把手,貼在身後,只是這樣更會讓他年輕的學生心神不定。休息時兩人會想兄弟一樣嬉鬧,比賽爬樹,看誰坐到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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