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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突然不動了,朝上拜了一拜:“謝陛下恩典。”

  到了此境還能奢求什麼?只要兒子平安就好,她卻非死不可,償還欠下的累累血債。

  不管曾經有多尊貴風光,欠下的債終歸要還的,沒有人逼,也有天譴,誰也逃不掉。

  兩團小小的身影溜進來,一個是剛剛立了太子的金禹,另一個是他的三皇叔金子敬。

  一個穿杏黃小襖,一個著紫色袷衣,都是乾乾淨淨鮮鮮亮亮的模樣,兩個年齡相仿的孩子牽著手悄悄走進來。

  皇帝在問地上的女人:“想怎麼死?白綾鴆酒選一樣。”

  金子敬站在女人身後,眼裡有超乎年齡的深沉恨意:“皇兄,我想撕了她。”

  皇帝身邊的黑衣侍衛一笑,手指一彈,地上的女人就不見了,一張薄紙片兒在低空飄了幾飄,落在地上。

  金子敬撿起這張紙,“嘶嘶”幾聲,一張紙片成了滿地碎屑。

  皇帝看著這一場把戲,容色稍動:“金子敬,你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嗎?”

  “知道,我剛剛殺了人,一個仇人。”

  金禹不屑的撇撇嘴:“孤若要殺人,才不會自己動手。”

  金子敬反駁:“大侄子,你不知道手撕仇人的快感。”

  侍衛袁機拍掌大笑:“說的好!”

  皇帝看著這幾個奇葩,深深的嘆氣。

  新皇是個賢君,也是個深情種子,他遣散後宮,取消三年一次的選秀,後宮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皇后。

  皇后感動之餘又不免不自在,後宮只有她一個,歷朝歷代幾千年也沒有這種先例,臣子們諫言,勸陛下廣開後宮綿延子嗣。

  皇帝面孔帶煞說一不二,還有金手指在身。大臣們只是進言,帝不聽從,他們也不敢多說。

  皇后曾私下向皇帝道:“真怕史官為難臣妾,落個悍婦之名。”

  “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想找幾個年輕的姑娘們玩宮斗?”

  皇后開心的笑:“不知道宮斗是個什麼樣子,若是要宮斗,臣妾怕活不到最後。”

  金子彥有自己的考慮,誰也不是天生的毒婦,鮮花嫩蕊一樣的姑娘們進了宮,皇宮的土壤會把她們一個個變得面目可怖,花殘月缺。

  皇后免不了與她們相爭,兒子們一個個出生,然後開始奪嫡,鮮血淋漓,滿宮腥臭。

  妻妾子嗣太多,並不是一件驕傲的事。

  真武帝寵妻愛子,政績斐然,四野拜服。

  真武二十年,帝崩,太子禹即位,改年號熙寧。

  臨去前,帝拉著數十年面容身姿不凋的侍衛撒嬌。

  “機機,我不願再給人做兒子了。”

  “彥彥想做什麼?”

  “爹。”

  侍衛嘆氣:“我盡力。”

  “可是我欠了債,機機,怎麼辦?”

  “難辦。”

  “可以賴麼?”

  “錢財可以賴,人情賴不得。”

  皇帝長長的嘆氣,不想瞑目,還是不知該以何種姿勢去面對先帝,這不尷不尬的偽父子關係,真叫人頭痛心塞。

  “彥彥,出來,帶你去玩。”侍衛微笑著伸出手。

  第47章 重生爸爸穿越越兒

  熙寧年間, 南方真定府有一鹽商,姓范名章, 家資巨富, 私宅偏院遍布江南, 私船數十艇, 豪闊如皇宮。

  常乘船遨遊於江海之間,談吐雅趣,生性豪放不羈, 豪俠文士競相交結,面友心朋無數, 在江淮一帶名聲大噪。

  更奇的是, 此人偶爾酒後狂言, 自稱為朕,言行做派,儼然如帝皇, 威儀不可逼視。

  妻妾友朋, 只當他作戲,一笑置之,高興起來陪他一起耍。

  聲名漸漸傳至北方, 熙寧二年, 錦衣衛得了消息遞往皇宮, 熙寧帝哂笑,不做理會。

  又數日,錦衣衛再報, 此范姓鹽商膽大包天,新得一子乳名十六郎,周歲上取了個名字范紫彥,犯了先帝的名諱。

  熙寧帝把毛筆狠狠一摔:“什麼東西?”因國事繁忙,暫不宜南下巡遊。命幾個錦衣衛前往查探。

  這范鹽商身家豐厚,儀表堂堂,人物風趣,引得女人們趨之若鶩,妻妾娶了幾十房,就連端水倒茶搖扇的丫鬟,個個清秀可人。

  熙寧元年,新收的一個小妾誕下一個男嬰,到了周歲辦了一場盛宴。

  范鹽商酒喝到半酣,命人把嬰兒抱來看,這嬰兒白白嫩嫩,粉撲撲一張小圓臉,黑眼珠清清亮亮,與他靜靜的對視,生得十二分可愛喜人。

  范鹽商心生喜意,正要拿臉湊上去親,不料這安安靜靜的嬰兒突然抬起雪藕一般的小胳膊,一巴掌拍在他儀表堂堂的臉上。

  清脆的一聲響,一時氣氛就變了,廳堂也安靜了。

  范鹽商再也不是先前那個范鹽商了。

  帶著酒意與喜氣的臉凝結,瞬間變出個悲傷的面具,眼淚裹著前世的記憶突然洶湧而出。

  他輕聲向孩子說話:“我的兒,是你嗎?”

  小妾與乳母跪倒,驚懼不已:“老爺息怒,孩子尚幼,求老爺寬恕。”

  范鹽商並不理會她們,他的眼淚止不住,突然又大笑起來。

  “兒子!這是朕的兒子,你終於來了,朕等得好苦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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