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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劉的身後,隨後跟進的卻是冷著臉的霍光。霍光緩緩走到劉芯面前,說道小臣走一趟。”

  此言一出,劉芯如遭雷擊,她看了看淡漠的劉,看了看沉睡中的稚子,復看了看側身門外的虎狼之士,知道今日霍光是有備而來。她咬牙道:“本宮身為當朝公主,你要調查的是我故去地夫君。有什麼要問的。在此處問便是,用那等對付下等粗人的方法強行逼我,是什麼意思?你眼中可還有我父皇?還有太子?”

  霍光忽然對劉芯產生了些許欣賞,為她此刻的鎮定,可惜,註定無用。

  他上前一步,將袖中的聖旨掏出,在劉芯面前晃了晃,說道:“公主殿下。陛下的聖旨在此。公主殿下還是乖乖隨在下走吧。不要叨擾了長公主。”

  看到聖旨,劉芯的面色終於全白了。在這朝中,許多事情只要還沒捅到那個萬聖至尊跟前,便還有轉的餘地。即使背地裡,那身在帝位的人其實對一切都瞭然於心了。同樣地,事情只要到了那人面前,那麼有時。那人的判斷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的雙方已將彼此地退路都斷絕了。

  劉芯身子一顫,她轉過頭。看向劉,說道:“婆婆!弘兒還小呢,婆婆。”語調中已帶了些許哀求的意味。

  劉有節奏地拍著曹弘的胸口。終於抬起頭。卻只是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這孩子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平陽縣。那裡是他父祖的封地,也是他地封地。長安繁華。卻非吾鄉。待這孩子病好了,我會帶他回去。平陽鄉野地方,卻很安寧,是個無何有之鄉。”

  看著劉眸中透射出的認真,劉芯看懂了。這位曾經野心勃勃的婆婆、姑姑,決心退了。退出長安這個名利場,退回那無何有之鄉。丟下了她在長安一生的經營,丟下了幾乎是由她一手鑄造地衛氏家族。

  想清楚了這一點,劉芯一個踉蹌後退了半步,她說道:兒已經只有娘了……”

  劉拍著曹弘的手有過一瞬間的停滯,但是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霍大人,難道沒看到衛長公主累了嗎?還不帶她出去?”

  “是,長公主。”霍光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對劉芯說道,“公主殿下,請吧。”伴隨著他地動作,原本一直佇立在外間地侍衛們開始踏進房內。霍光見劉芯猶自痴痴地看著劉與曹弘,便揮手道:“請恕下臣得罪了。”隨著他一聲令下,兩個侍衛切近到劉芯身側,將她地雙手擰到身後,強行拖著她離開。

  “不!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弘兒……”劉芯終於顧不得了,她大聲高呼起來。拖著她的軍士是機靈人忙拿出早就備好地布巾塞住她的嘴巴。劉芯終究是嬌生慣養大的,能有幾分力氣和長年訓練的軍士們擰,自然很快便被拖了出去。

  倒是睡中的曹弘真真被鬧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娘?”隨即看到劉的面容,含糊地喊了一聲,“奶奶。”又睡了過去。

  劉葭靜默

  眼前的一切,眉頭輕皺,她與劉芯的感情自然說不上對方才霍光所說的調查故平陽侯之死有些心悸。她與曹襄雖然接觸不多,可這位表哥素來與紀稹交好,待她亦是極好不過的。霍光離去後,劉也匆匆向劉告了個罪,奔出去尋霍光,才出了院門,便看到霍光獨立在院外的一棵樹下等著她。

  劉葭看著霍光獨立樹下的姿態,那種不自然地散發出來的孤獨氣息,引得她心中一痛。劉比任何人都了解霍光。雖然他將一切掩蓋得非常完美,但是……

  劉葭走上前,像小時候那樣拉著他的衣角,輕聲問道:“怎麼了?”

  霍光俯下身子,將頭靠在劉葭的肩上,疲憊地說道:“葭兒,我不知道我今天這麼做,對嗎?曹襄大哥和我哥,會感到高興嗎?”

  曹襄大哥,我若動手,你的幼子從此失孤失持,老母無人照料……

  去病哥哥,我若動手,那些伴著你成長的衛家人,你寧願獨自遠走亦不願傷害的衛家人……

  劉葭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說道:“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霍光將頭抬起,與劉葭對視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他點了點劉的鼻子,說道,“沒事。公主一會兒不是還要去例行檢查嗎?再晚病人都要等急了。”說罷,他推了推劉葭,催促道,“快去吧。”

  劉葭只能無奈地看了看霍光,說道:“你不可能瞞得了我。我總會知道的。”

  霍光看著劉葭遠去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他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何必如此徒勞地瞞著她?”

  “……她還小,不需要知道這些。”霍光轉過身,看著倚門而立的平陽公主劉。

  “阿嬌和你們都寵她太過了。”劉笑了笑,神情有些寂寥,說道,“身在皇家怎麼可能避得開流血與陰謀?你們將她養成這慈悲心腸,卻不知是好是壞。”

  霍光挺直著身子,轉過身,說道:“在下先退下了。”

  “霍光,如果此時霍去病歸來,要你停手,放衛家一馬,你會答應嗎?”劉雲淡風輕地問道,感覺到眼前的年輕人的身子僵直,她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打蛇不死必受其累。你是個明白人吧。既然動手了,就不要迷惘。舉手無悔,方是真男兒。”

  ……

  李希看著手上淺黃色的信箋,心有些沉沉的。他身側的李允與張萃都有些憂心地看著他。

  “夫君。”最終還是張萃先先開了口,說道,“娘娘的信里到底說了什麼?”

  李希抬起頭,苦笑道“只四個字而已。”說罷,他將信攤開給李允與張萃看,四個娟秀的小字躍然眼前。

  “逼其速反”

  沒有落款,沒有點明對象,但是房內三人都了解其所說的到底是哪件事哪個人。

  李允忍不住吹了個口哨,說道:“陳娘娘還真是……爹,看來她也不像你說的那樣心慈手軟嘛。”

  張萃卻是伸手撫摸著那墨跡,怔怔地說道:“妹妹是真的傷心了。”

  李希眯起眼睛,復又看了看那四個字,嘆了口氣,說道:“也罷。這麼些年了,她終於做了決斷。允兒,你去請霍光大人過來府上,就說我為父有要事相商。”

  正文 第九十章 英雄血盡人間道(三)

  光閃爍,夜風吹過,夏夜的雲陽宮涼涼的,將白日的乾乾淨淨。陳嬌從殿內走出,坐在欄杆旁,任長發飄散,吹著冷風。

  “娘娘,發乾了。進去了吧。”阿奴開口說道。

  陳嬌轉過頭,看著阿奴,看著她已不再年輕的面容,說道:“阿奴,你跟著我,有十幾年了吧。”

  “從元光六年開始,有十六年了,娘娘。”阿奴謙卑地說道。

  “十六年。說起來,我認識你,比稹兒還早些呢。這些年來,也只有你一直陪著我。從彭城一直到今天。”陳嬌微微低頭,說道。

  “娘娘。”阿奴才開口,就覺得眼中淚泉涌而出,聲音也瞬間變得哽咽了。她忙低頭拭淚,然後說道,“娘娘,你不要太傷心了。就算冠軍侯還在,他也不會希望娘娘這樣的。”

  “稹兒若還在……”陳嬌默默回味著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陣悲苦。無論再過多少年,那個雙眸清亮的少年都是她胸中永不能釋懷的痛。

  她永不能忘懷那年在彭城的初見,永不能忘懷二人後來在遼東城的相依相伴,永不能忘懷他的體貼帶給自己的欣慰。她只是伸了那一次的手,卻從他身上得到了無限的安慰,然而一直到最後,她也未能真正給予他什麼,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他自己而得來的,他唯一祈求的情感,卻被他自己深深地掩埋在心中,甚至連死都不願讓她知曉。讓她為難……

  陳嬌不覺抓緊了裙擺,咬牙說道:“我是不會原諒衛家的,絕不。他們必須為自己所做地一切付出代價。”

  阿奴憂心忡忡地看著陳嬌,低聲道:“可是,陛下那邊……”

  陳嬌慘然一笑,說道:“到如今,若我還只顧著他,卻又怎麼對得起兒?”她將目光轉向夜空,冷冷地說道。“這一次對衛家,他不處置也得處置,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了。任何企圖讓兩殿相安無事的機會。這個皇位,我不屑要。卻也絕不會再讓衛子夫的兒子得到它了。”

  ……

  椒房殿

  皇帝久不來椒房殿,而衛子夫又一度長期禁足,因此椒房殿一眾灑掃宮女便少了管教,多了幾個碎嘴的。陽光灑落在走廊上。幾個宮女熙熙攘攘地走著,其中一人看到不遠處一個宮女在樹蔭下與誰說著話。

  “翠紋!”一個身著白衣的宮女高聲呼喊道。

  樹蔭下的翠紋一驚,對樹蔭下那個高高的身影說了些什麼,匆匆趕到走廊上。翠紋長得清秀可人。在椒房殿的宮女中有著不錯的人緣,她一回到宮女群里,就有人打趣說:“翠紋。那個人穿著期門軍地軍服呢。你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走了好運了啊?”

  翠紋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回嘴道:“沒有。不是你們瞎猜的那回事。”她越是如此說,場中其餘人倒越發覺得就是那麼一回事了。她們這些宮女在宮中生活單調而寂寥。雖然經過陳皇后對宮女制度地改革,宮女們不再會有白髮宮中的悲慘遭遇,但是所有人對於自己十年後離宮時能否找到一個如意郎君仍然不報什麼希望。所以像翠紋這樣,能在期門軍中找到一個相好的宮女,實在是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唉,你倒是真好呢。”稍稍年長些地一個宮女嘆氣道:“我們做女人的,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尋一個如意郎君,不然便是貴為公主,也……”

  “是啊,像衛長公主那樣……”言及此事,眾人不由得一陣唏噓。

  翠紋眸光一閃,說道:“聽說,衛長公主殿下已經收監了好些日子了,是嗎?”衛子夫失寵禁足七八年,眾人皆知如今是陳嬌一人獨寵,雖然皇帝很奇怪地沒有封其為後,眾人也不好以皇后稱呼陳嬌,但是,宮中那些逢高踩低的人卻早已在背地裡,將衛子夫這個皇后自動降格,變成了衛娘娘。

  “可不是嘛。聽說太子殿下急得不行,只是不敢告訴衛娘娘……”

  “是啊。沒想到小霍大人竟有如此魄力,敢折了太子殿下地面子。那可是未來的天子呢。”這個話題,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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