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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定當盡力而為。”石達頷首道。

  正事說完,沉默了一陣之後,石達發現這位陳娘娘並沒有讓他離去的意思,不由得眉頭一跳。這是七年來,陳娘娘第一次單獨召見他,而今卻似乎有什麼事情,隱而未發的樣子,莫非……

  “石大人也是宮中的老人了。記得本宮兒時在宮中行走,石大人便在長樂宮中服侍皇祖母。”陳嬌忽然說道,聲音十分輕柔。

  “那是孝文皇后娘娘賞識奴婢,奴婢才得以服侍她老人家。”陳嬌的態度越是親昵,石達心中就越是警惕。

  “這麼說來,石大人在宮中也待了三十多年了,很多事情,別人不知道,但是石大人一定心中有數。”陳嬌繼續說道。

  石達心中暗呼一聲,來了。

  果不其然,陳嬌接著便說道:“本宮有一事,想要請石大人為之解惑。”

  “娘娘請說,臣必定知無不言。”

  “協律都尉李延年……不知道石大人了解多少?”

  石達聽到李延年這個名字,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面上的表情卻還是那麼的恭順,他答道:“回娘娘,那李延年是十年前進的宮。說是犯罪當刑,他出不起贖罪的錢,便被處了腐刑,做了狗監。後來,受到楊侍中的提拔,才漸漸和陛下親近了起來。前些年,張大人回朝的時候,帶回了西域的新曲叫什麼《摩柯兜勒》。他將這曲子做成了《新聲二十八解》,以為儀仗使用的軍樂,因而得了陛下的歡心。所以,現在讓他做了協律都尉。”

  陳嬌側靠在扶手上,閉眼聽著石達的敘述,不時點頭,然後問道:“那,石大人對他的家事了解多少?”

  “臣只聽說他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另有一個幼弟,說是在來長安的路上沒了。”石達謹慎地回應著,“他在宮中這十年,算是非常本分的人。又有些音律上的才華,所以陛下待他還算寵信。”

  “來長安的路上?他們是……”

  “他們是中山國人。聽說原也是歌舞世家,但是不知何故,他們兄妹三人流落到了長安。李延年初入宮那幾年,因為不能隨意出入宮闈,所以常常托可以離宮的一個小黃門,照顧他的弟妹,幾乎所有的俸祿都給了那人,自己過得上頓不接下頓的。後來,他得了陛下的賞識,才算好些。”石達見陳嬌似乎對此人真的很有興趣,便將自己所知道全都倒了出來。

  “這樣!”陳嬌緩緩睜開眼,看著石達,露齒一笑,說道,“本宮知道了。耽誤了石大人不少時間,你且下去吧。”

  “是,娘娘。”石達行了一禮才慢慢退了下去,唯有那略顯倉促的腳步顯露了他內心的倉惶。

  昭陽殿下的台階上,一個長相十分漂亮的小孩正穿著小宦官衣服,眨巴眨巴著眼睛,時而偷瞄眼前的小女孩,時而偷瞄大殿,臉上是止不住的焦急。

  他四處轉悠著眼珠子,想要避開劉葭的注視,誰知道那怯怯的樣子,卻只能讓劉葭更加地肆無忌憚。

  “快說啊,你叫什麼名字?入宮多久了?”劉葭幾乎忍不住自己伸手去捏這孩子的臉的欲望。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寧知傾國與傾城(一)

  師傅說,不能隨便和別人說話。”那孩子怯生生地I服女子,和她身邊的少年。他心中害怕那少年的注視,但是卻也知道以自己身份絕對不能不理會這兩人,便只好拿出師傅臨去前的交代來敷衍。

  “可是我們不是別人啊。”劉撲哧一笑,“這裡是我家,你在我家裡,我可是有權知道你是誰的。”

  “我……”

  “蘇文!”沒等那孩子開口,一個略微有些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劉葭轉過頭,看到來人是一個身著官服的宦官,他正從昭陽殿的正殿中出來。他正是石達。

  “師傅!”被喚作蘇文的孩子看到石達,三步並作兩步地撲向他,將小小的身子,躲到了石達寬大的衣裙後面,抱著他的腿,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注視著劉葭和霍光。

  “老奴參見廣玉公主。”石達立刻認出了劉葭的身份,忙行禮道。

  “免禮。”劉擺了擺手,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他身後的那個小宦官身上,笑著問道,“你叫蘇文?”

  石達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又看了看劉葭便代為回答道:“是啊。他叫蘇文,一個月前入宮的。才5,性子有些內向,還望公主包涵。”

  “哦!”劉葭心不在焉地應了石達一聲,然後對蘇文笑道,“蘇文。我是廣玉公主,你有空,來找我玩啊。”但是那蘇文卻還是將頭埋在石達地身後,不敢應對。

  “葭兒,好了。我們不是還要去見你的江都翁主嗎?”霍光見劉葭鬧騰了這麼久,終於開口說道,“讓這位大人和那孩子走吧。”

  劉葭抬頭望了望霍光,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謝公主。”石達忙行禮謝道。

  拉著蘇文的手。疾走了好長的一段路,石達方才放鬆腳步,低頭看了看蘇文,發現他雖然喘氣不止,卻沒有開口喊苦,這對於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殊為不易了。

  確是個可造之才啊,若是膽子能再大些便好了。在這宮中,不會說話,怎麼伺候得主子們開心呢。石達心中嘆道,也罷,他才五歲,還有十年的時間可慢慢調教。只希望自己離開時,這孩子已經在宮中站穩了腳步。

  “蘇文,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石達開口問道。

  “是廣玉公主。”蘇文乖巧地回答道。

  “廣玉公主是宮裡最得寵的公主。她看來很喜歡你,你以後見到她要恭敬有禮。但是也不要太親昵,知道嗎?”石達吩咐道。

  “是。師傅。”蘇文沒有問為什麼,因為在他被賣入宮中的那一天。娘親說過,以後什麼都要聽師傅地話。

  “乖孩子。”

  ……

  茂陵邑

  天空的風將白雲吹散,秋日的陽光自雲端灑落人間,久違的好天氣下,整個茂陵邑似乎也顯得特別的有活力,各個商鋪紛紛開張,走街竄巷的貨郎擔地叫賣聲亦是此起彼伏。紀稹一襲藍衣走在被朝廷用鵝卵石鋪過的路面上,清秀的面容和出眾的氣質。或者說是明顯屬於富貴階層的衣飾使得所有人都自動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紀稹心無旁騖地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一路來到了一座小樓邊。向內走了進去。這卻是茂陵邑新開的一家酒樓,名喚“食為天”。

  酒樓內人並不多,但是來來往往卻都是衣著華貴的富貴人家子弟。紀沒有管那些旁人,逕自向二樓的一個雅間走去,輕輕推開雅間地門,第一眼就看到一襲土黃曲裾深衣的霍去病正靠在窗邊,一手扶著腮,眼中帶著些許挑釁等待著。

  “微之終於來了。可是來晚了,當罰酒一杯啊。”趙食其地聲音首先響起,臉上嬉皮笑臉地,手中還端著酒杯,直衝紀稹而來。

  紀稹眼眸一掃,看到韓說,曹襄亦各自端著酒杯,笑嘻嘻地看向自己,大有輪流灌酒的趨勢。他便含笑問道:“食其這酒是罰酒,但是不知道你們倆手裡那是什麼呢?”

  “我這個啊,是恭賀你升任未央衛尉地。”韓說也毫不客氣地將酒端到他眼前。

  “我這個呢,是恭賀你喜得美嬌娘。”曹襄沒有起身,只是一手將酒杯高舉,臉上滿是戲謔的神情。

  “美嬌娘?”紀稹挑了挑眉。

  “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家那個好大哥,可是派人和章台街的人大打出手才幫你搶到人。再抵賴可就沒意思了。”

  紀稹聽完原委,不覺一笑,說道:“原來是說李姑娘。她入府是來陪伴義母的,下人們也不過是激於義憤才出手幫了她一把罷了。那章台街的人,想要逼良為娼,本就不對。”

  曹襄聽了這話,卻是大大地搖頭,臉上滿是不認同,張口說道:“微之,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在長安,誰不知道章台街清緋閣的緋舞姑娘眼睛毒辣,能讓她不惜和人動手的女子,想必不一般吶。昨夜,緋舞姑娘那氣極敗壞的樣子,我可是至今還記得吶。”

  “不錯不錯。雖是氣急了,不過那模樣,卻還是明艷動人啊,只可惜,這姑娘手段厲害,卻是觸碰不得。”韓說聽曹襄提及這事,也是一陣興奮,忙搖頭晃腦地說道。

  “只可惜你和去病都是不肯出入那些地方地人,不然連璧一塊,走馬章台又是長安城內的一大美事啊。”趙食其沖紀稹眨了眨眼睛。

  “你們啊!”紀稹面對損友地笑鬧,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道,“都是有爵位的人了,怎麼還和從前一樣呢。”

  “別和我們拽文了,就說說,那位小美人究竟怎麼樣吧?聽說才十三歲呢。”見紀想要含糊此事,曹襄卻是偏偏不讓他如願。

  “述古(曹襄的字),人家不過是個小姑娘。你這麼說,那姑娘的名節可就毀了,將來可怎麼嫁人啊?”紀稹先是接過趙食其手中的酒杯,仰頭飲盡,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坐下,和曹襄說道。他十三歲時就可以提著酒罐和軍中將士拼酒,這麼點酒自然不在話下。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寧知傾國與傾城(二)

  反正她要嫁的就是你,我怎麼說都不會有礙的。”I說道,“清緋閣的人說,你家那下人放話說,李家的小姑娘是陳娘娘選中的冠世侯夫人,這才把他們給嚇走的。”

  “什麼!”紀稹愕然道。

  陳嬌讓李妍入住堂邑侯府固然有讓紀稹順便解決婚姻大事的意思,但是卻也不願紀稹為了自己的心愿而勉強。故而只是私下囑咐了陳季須一番,並且要求他向府中人並紀稹保密,希望紀稹和李妍之間的感情是順其自然發展出來的。若是紀終究無意,那麼將李妍送出府,另配他人也就是了。誰曾想,陳季須派去的心腹卻和章台街來的地痞無賴撞上了,動手比不過的情況下,便只好抬出了陳嬌和紀稹的名號,將對方嚇了回去。只是,這樣卻讓李妍和紀的事情瞬間傳遍了長安權貴之門,不知讓多少家有幼女的貴戚勛舊們暗暗心疼,眼看著玉樹臨風的乘龍快婿去配一個身世落魄的女子。

  “你還不知道嗎?”霍去病開口道,一直半合著眼睛猛然睜開,說道,“過幾日,也該請我們一眾兄弟到府上一見。看看陳娘娘挑挑揀揀了這麼多年,終於看中的弟媳婦到底是怎麼樣的可人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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