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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歲啊!正是豆蔻之齡呢。以李大人的風姿來看,令妹定然不凡。”陳嬌笑了笑,然後對陳季須說道,“不是說母親近來心情有些鬱結嗎?李大人的妹妹定是擅歌舞的。哥哥回去後,倒是可以請她來府上稍住,逗母親開心。”

  陳季須的臉上略略有些愕然,慢了半拍才回到:“是,娘娘說得是。為兄回去後,便到李都尉家中請人。”

  陳嬌又向李延年說道:“家母寡居已久,李大人想必不會拒絕讓令妹去堂邑侯府陪伴她一陣子吧?”

  李延年雖然不明白這娘娘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面上卻是不敢拒絕,忙應承道:“娘娘有令,小的豈敢不從。”

  “那就好。”陳嬌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開了一段路,陳季須忙不迭地開口問道:“阿嬌,你讓我去請那位李都尉的妹妹回府做什麼?”

  陳嬌衝著他笑道:“沒什麼,我看稹兒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那李都尉品貌俱佳,想必他的妹妹也是很好的。你去請那位姑娘回家,讓兒和她見上一見,若是可以,也好把稹兒的婚事辦了。”

  聽她這麼一說,陳季須方才反應過來,嘟囓道:“貌許是不錯的,但是那李都尉可是個宦官出身啊,稹弟如今是冠世侯……”

  “哥哥,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還要讓稹兒去娶什麼千金小姐來抬高身份嗎?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若是稹兒看不上她,那當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陳嬌打斷了陳季須的話,說道。

  陳季須又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回去告訴母親一聲,便去李都尉家請人。”

  ……

  長安·嶸里

  “大哥,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李延年還沒來得及踏入家門,就看到十歲的弟弟蹦蹦跳跳地從外面跑了過來。

  “廣利,你又到哪裡玩了?不是說了,不要給姐姐添麻煩嗎?她不能出門,在家裡會擔心你的。”李延年皺眉責罵道。

  李廣利一聽,立刻噤若寒蟬,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幫姐姐去買鹽,所以才出門的。不是亂跑。”

  兩兄弟就這麼一邊說,一邊走到房內。

  “大哥,你回來啦!”正說話間,屋內一個少女迎了出來。雖然身形尚小,衣著也十分樸素,但是完美無缺的五官卻讓她一出現便能立刻奪去所有人的目光。她正是李延年的妹妹,李妍。

  李延年望著妹妹,笑了笑,說道:“是啊。好一陣子沒來看你們了。家裡都還好吧?”

  李妍掩口一笑,眼眸成了彎月狀,說道:“正好今日,妍兒讓小弟買了些肉回來,我一會兒燒了,我們三人一塊吃。大哥自從做了那協律都尉,好久都沒有和我們一塊兒吃飯了。”

  “好啊!好啊!好久都沒有吃肉了!”李廣利聽到姐姐宣布的這個消息,立刻蹦跳起來。

  “哥哥,你和廣利在院子裡先坐會兒,我這就去準備晚飯。”李研乖巧地說道。

  “好。廣利,正好哥哥來檢查你近來書讀得如何了。”李延年牽著弟弟的手在院子裡坐下。

  ……

  看著弟弟乖巧地蹲在地上用樹枝默寫近來學過的字,李延年感到十分欣慰。從中山王那兒逃到長安已經十年了。沒有了爹娘的照拂,沒有了祖傳的家產,十三歲的他在幾經屈辱之後,只能選擇賣身宮中以養活弟妹。好容易,妍兒和廣利都長大了,他也成了協律都尉,苦難像是都過去了。

  ……

  十年啊,這是多麼漫長的十年。它可以讓幼童變成少女,可以讓少年變得滄桑。雖然才二十三歲的年紀,李延年卻覺得自己仿佛已經是歷經世事的老人了。十年之中,他唯一的成就只是養活了自己和弟妹們。如今的李家和當初一樣,一無所有,不,或許不是一無所有。李延年的眼光不覺轉到了正在擺設碗筷的妹妹身上,李家最大的財富就是在那裡。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枕上十年事悠悠(三)

  著看著,他便想到了今日在上林苑見到的那位陳娘娘娘娘的年紀比陛下還要大上一歲,但是看起來竟然如此年輕,那姣好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其美麗幾乎足以和自己的妹妹比肩。只是因為年紀的差異,在她的身上更多了一份從容和優雅,那是自己的妹妹所不具備的。不知道妍兒到了陳娘娘這般的年紀,會不會有那樣的魅力。

  “哥哥,廣利,吃飯了。”妹妹的話語打斷了李延年的遐想,他一抬頭,看見妹妹已經在案邊擺好了碗筷,姿態優美地跪坐著,等待他們兄弟二人。

  兄妹三人嚴格遵守著“食不語”這一信條,吃完了晚餐。李妍自動自發地伸手去收拾案上的餐具時,卻被李延年伸手攔住了。李延年低頭對李廣利說道:“廣利,你先幫姐姐收拾,大哥有事情和她說。”

  李廣利的眼神在兄姐之間來迴轉了轉,隨即笑道:“好,不過要快哦。姐姐答應晚些時候陪我玩的。”

  李延年回弟弟以笑容,然後將李妍拉到了房內。這是個普通的貧民住房,所以房內的採光自然比不得宮中的那些殿堂,一進入房內,仿佛就進入了夜的範圍,視物都變得昏暗不明。

  “妍兒,上次我從宮中拿回來的蜜燭呢?怎麼不點啊?”李延年來回看了看,問道。

  李妍假意憤怒地瞪了自己哥哥一眼,說道:“大哥在宮中久了,竟然變得不知民間疾苦了。那蜜燭是宮中之物,尋常富貴人家還用不起呢。我們就這麼用了,豈不可惜?”

  李延年被她這麼一說,頓時愣了,想了想才反應過來,便作揖謝罪道:“倒是哥哥糊塗了。小妹勤儉持家,不知道是怎麼處理這根蜜燭了呢?”

  李妍見自己哥哥如此作態,不由得掩口一笑,縱然此刻光線不明,李延年卻還是感受到了這一笑之中顯出的迷人風采。一陣笑聲過去後,李妍說道:“蜜燭我拿到章台街去賣了。”

  聽到章台街這名字,李延年頓時皺眉,那是長安城中著名的jì坊雲集之地。他不由得開口訓道:“女孩子家,怎麼去那種地方,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

  “哥,我知道,我知道那裡對我來說很危險。可,這不是買菜買鹽,可以讓廣利代我去。長安城裡,也只有章台街上的人,才會為這蜜燭出高價啊,若讓廣利去,沒準就被那些狡猾的歌女給騙了。”李妍打斷了李延年的話,解釋道,“打今年開年到現在,鹽價糧價一直在漲,雖然哥你升官了,也漲了俸祿,可是,廣利也到了入學的年紀,花費比從前也多了。所以,我想多賣些錢貼補家用。不過,哥你放心,我有蒙面,她們看不到我的臉的……”

  李延年面對妹妹天真的眼神不由得暗暗嘆氣,妍兒啊妍兒,你畢竟還小,真以為一張面紗就能遮住自己的絕代風流嗎?那章台街的歌jì們看過多少美人啊,眼光之毒,豈是你這樣的小女孩可以預料的。

  李延年伸出手,撫著妹妹的臉龐,從手中傳來的細膩觸感,眼睛看著那張日益熟悉的面容,像姐姐了,我真怕……”

  “哥!”李妍拉下李延年的手,一邊細細地撫摸著上面的老繭,一邊低聲安慰道,“不會的。我不是姐姐,我會好好保護我自己的。哥你不要擔心。”

  “傻孩子,世事哪裡能盡如人意呢。”李延年撓了撓她的頭,撥亂了那一頭柔順的長髮,說道,“今日,哥哥在宮中遇到了陳娘娘。”

  “陳娘娘?是金屋藏嬌之嬌嗎?”李妍聽到這話,眼睛不由得一亮。

  “是啊。”李延年點頭說道,“下午,我在平樂觀排演歌舞,恰巧陳娘娘和堂邑侯路經。”

  “那陳娘娘和哥哥說了什麼嗎?她是什麼樣的人呢?”李妍拽住李延年的衣袖,不斷搖著,漂亮的雙眼閃著好奇的光芒。

  “呵呵。”李延年見妹妹如此著急,不禁笑了,這一笑便將方才的沉鬱完全散去了,“她啊,就是我妹妹想像中的那種人。嗯……聰明,漂亮,還有什麼呢,我想想啊。”說到這裡,李延年看著李妍眨巴眨巴的眼睛忽然編不下去了,便大笑了起來。

  “討厭,哥你又耍我。”李妍恨恨地捶了李延年兩下,跺著腳轉過身去。

  李延年從背後摟住她,低聲說道:“是真的。哥沒有耍你。哥是真的遇到陳娘娘了。她還請你去堂邑侯府上稍住。也許明天,那邊就會來人迎接你了。”

  李妍大吃一驚,櫻桃小嘴頓時有些合不攏。李延年溫柔地轉過妹妹的臉,說道:“妍兒,是堂邑侯府,那裡是如今大漢第一的女子的娘家,是大漢最出色的青年才俊冠世侯的住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哥哥……”

  “十年了,我卻只

  律都尉這個位置上。今上是個明君,哥哥武不成文I定就能做個優的角色。可是你不同,你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我們李家的仇,李家的恨……”李延年專注地撫摸著妹妹的臉,眼睛漸漸變得有些發紅,說道,“去堂邑侯府吧。冠世侯,陳皇后會為我們完成心愿的。”

  “相信哥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禁得住你的哀求,沒有人。”

  昭陽殿

  “娘娘。”樂府令石達恭恭敬敬地向陳嬌行了一禮,遙望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石達忽然想起元朔二年的時候,館陶大長公主曾經說過的話。天有不測風雲,是的,誰能想到,衛皇后的獨寵風光竟然只有短短的幾年,後宮竟然終究是陳皇后的天下。

  陳嬌抬起頭,靜靜看著眼前的石達,這個被自己的娘親認為人老成精的宦官,七年時間,他如今已經是樂府令了。

  “石大人免禮。”陳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本宮這次喚你來,是希望你能安排一次家宴上的歌舞。”

  “是。”石達沒有問是什麼樣的家宴,只是恭敬地低頭應承,然後說道,“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就在兩日後吧。”陳嬌想了想,然後說道,“不知道對於石大人來說,時間是否太過緊湊了?”

  “樂府之內,排演歌舞從無一日鬆懈,隨時都可以為陛下及娘娘獻上歌舞。”石達說道。

  “那就好。”陳嬌微笑著點頭,然後說道,“這家宴,我打算安排在宣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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