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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夏會為了文藝的潔癖,隨身攜帶一大堆她自己根本就用不到的東西。

  樓夏自然也不會放任樓尚的皺眉。

  原本眉頭深鎖,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的樓尚,在看到樓夏拿回的酒杯和礦泉水之後,從眉頭一直舒展到了嘴角。

  有一個會心疼自己的妹妹的感覺,真好。

  無與倫比,無可代替。

  明明是在品鑑酒鄉神舌評酒生涯中最恐怖的一杯酒,明明是拿了一杯真正意義上的「謀財害命」就,樓尚卻感覺像是拿了葡萄美酒夜光杯。

  樓尚才把在嘴裡過了不到半秒的酒吐掉,樓夏就把礦泉水送到了他的嘴邊。

  鼻涕蟲長大了,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時時刻刻把溫暖的笑意掛在臉上。

  但妞妞還是那個妞妞。

  冷冰冰的外表下,藏著溫暖暖的一顆心。

  樓尚這麼想著,嘴角就掛上了好看的弧度。

  找回妹妹的第一天。

  美好未來的新起點。

  樓夏盯著樓尚看了半天。

  樓尚的表情,壓根就不像是喝到了不適合人類飲用的威士忌。

  第五夏不明白為什麼能有人喝「毒酒」都能喝出薄如蟬翼甜如蜜的感覺。

  「酒,沒問題?」第五夏直接問出了自己的不解。

  「有,有問題。」這是酒鄉神舌第一次在品鑑的過程中走神:「甲醇的揮發性比乙醇要高一些,這都三十七年過去了,我現在還能喝到嚴重超標甲醇含量,明顯不是一個違規消毒的作業,能夠殘留在酒桶裡面的計量。」

  樓夏看著樓尚沒有接話。

  揮發性也好,甲醇含量也好,聽起來都比較抽象。

  樓尚見狀,給樓夏做了進一步的解釋:「我們以70公斤,來設定布倫施威格家族當時遇害者的體重。即便是這樣,也至少需要21克的甲醇,才能致死。正常來說,就算是工業酒精,甲醇含量是不會超過1%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道。」第五夏一貫的簡明扼要。

  「這就意味著,即便是直接把消毒用的工業酒精倒進了布倫施威格威士忌裡面,也需要至少喝掉一公升才能達到致死的計量。」樓尚做了一個最保守的估計。

  「哦。」第五夏一點都不覺得,一公升的威士忌,是什麼不合常理的事情。

  樓尚還是第一次見到呆萌的第五夏,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樓夏的頭。

  樓尚忽然理解,為什麼文學動不動就要給文藝一個摸頭殺。

  蹂躪完樓夏的頭,樓尚才開始做詳盡的分析:

  「就算再怎麼不敏感,也不可能喝不出工業酒精和自己釀的威士忌的區別,對吧?」

  「殘存的酒,甲醇的含量很高,但工業酒精的破壞卻不是太明顯。」

  「甲醇在嗅覺和味覺上的刺激性,沒有乙醇那麼明顯。」

  「市面上經常會出現的,那種沒有明顯氣味的三無酒精消毒液,多半都是甲醇偽裝的。」

  「加入少量甲醇的酒,確實是不太容易分辨,但達到足以致死的計量,站在職業釀酒師的角度,是不太可能發現不了的。」

  不懂酒、不愛酒、不喝酒的人,或許喝不太出來酒的優劣,反正不管什麼酒,只要喝到嘴裡,都一樣是只覺得刺激。

  但是懂酒的人,哪怕和評酒師的水平相去甚遠,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會喝酒的人,多半也都能分辨出自己愛喝的酒,是真的還是假的。

  大部分的假酒,就算包裝好的時候看不出來,在喝第一口的時候,也能感覺得出來。

  韋斯特伍德的一家九口,總不也不可能每一個都像樓夏一樣,擁有極不發達的味蕾,和隨隨便便就過一公升的酒量。

  樓尚的分析,震驚地樓夏直接飆了英文:「我的哥哥,你想要告訴我的,是這個橡木桶裡面的甲醇,是在韋斯特伍德先生一家死後,才被添加的,對嗎?這也就意味著,這桶威士忌,並不是韋斯特伍德一家甲醇中毒致死的元兇?」

  樓尚用英文回敬:「我的妹妹,我想,你明白了我的意思。」

  一件關係到九口人的滅門慘案,因為出現了「我的哥哥」和「我的妹妹」,乍聽起來都沒有那麼沉重了。

  但也只是乍聽起來。

  樓尚等著樓夏的進一步反應。

  樓夏卻在短暫的震驚過後,就回到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

  她,第五夏,連耶羅尼米斯留下的酒廠,都沒有想著要繼承。

  這樣的第五夏,和韋斯特伍德一家又能夠扯上什麼關係?

  別說是三十七年之前的命案,就算是近在眼前的,也不一定能夠引起第五夏的興趣。

  樓尚卻用緊隨其後的一個問題,刷新了樓夏的認知:「妹妹……還有沒有印象,媽媽……當時……是怎麼過世的?」

  樓尚問的有些猶豫,他並不想揭開讓樓夏血肉模糊的傷口。

  但韋斯特伍德一家的非正常死亡,很難不讓人聯想到第五綺雯的忽然去世。

  「媽……媽?」樓夏仍然有些不太習慣這個稱謂。

  關於媽媽的記憶,太過殘酷和血淋淋。

  哥哥已經回到了第五夏的世界,但媽媽還沒有。

  樓夏被樓尚的問題給嚇到了,她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就算有照片為證,在靈魂深處連著否認了十八年,連著做了十八年沒有媽媽的小孩,怎麼可能記得什麼第五綺雯當時是怎麼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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