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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問完,記者們七嘴八舌擁上前,問什麼的都有。

  楊燁歌定了定心神,大聲說:“是,他之前出了點事,心情肯定不好,我是他朋友,找他喝個酒,有什麼問題嗎?”

  一句話把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都噎了回去。楊燁歌掃視了他們一遍,面無表情地說:“回去吧,網上那些消息,如果是真的,他自然會出來回應,你們守在這,除了給別人帶來不便之外,也沒什麼意義。”

  記者們一個個表情都訕訕的,但也都沒走。

  楊燁歌將自己的車停進了地庫,坐電梯直接上到陳攻居住的樓層,按了門鈴。

  陳攻穿著睡衣來開門,光著腳,頭髮凌亂,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客廳地板上橫七豎八地倒著許多啤酒罐。

  楊燁歌把酒遞給他,他機械地伸手接過:“謝了。”

  “跟我還客氣?”楊燁歌擠出一個笑,換上拖鞋進入房間。

  第一件事:開窗戶。這房子裡空氣太濁了。

  ***

  陳攻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用開瓶器打開了楊燁歌拿來的酒,直接喝了一口:“出事這麼些天,除了助理,只有你來看我。”

  楊燁歌坐在他旁邊,打開了另一瓶:“樓下全是記者,一般人也進不來啊。”

  陳攻頓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還真是鍥而不捨。”

  楊燁歌笑笑:“你打算什麼時候出面解釋?”

  “不出了,私了了。”陳攻自嘲地笑笑:“我現在才知道,那兩個女的當初就是來釣我的,只怪我沒看透,著了道了。”

  “花了多少錢?”

  “四百多萬吧,還賠了一套三環的房子。畢竟有人為我墮了胎,不能太絕情,對吧?”

  楊燁歌放下酒瓶,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半晌,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左臉上。

  陳攻有些驚愕,閉了閉眼,笑了:“打得好。”

  “你現在還說得出這種話!”楊燁歌怒吼道:“陳攻,你究竟有沒有心?!”

  陳攻摸了摸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能怎麼辦?我也很鬱悶啊!那女人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麼說的?‘這就是你的一個夢,一場春夢而已,什麼也不用想,醒來就全忘掉吧’……你知道有多爽嗎?”他獰笑著湊近楊燁歌的耳朵,用爆破的氣音呢喃道:“腦袋暈暈的,摸什麼都像棉花,只有那玩意又硬又燙,好像全身的血氣都涌到JB上……你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還用個毛的套子,當時就只想捅破那具身體,全部射在她肚子裡面。”

  楊燁歌被他的流氓話激得背上一片雞皮疙瘩,悄無聲息地往旁邊挪了半米。聽陳攻的描述,可能是吃了什麼助興的藥。

  “啊,我忘了,你不可能知道女人有多好的。”陳攻咕嘟咕嘟地又灌了幾口酒,楊燁歌帶來的是兩千多塊一瓶的紅酒,他卻當水一樣喝。

  “可你也不該這樣不負責任吧?”

  “負什麼責?”一說到這個話題,陳攻又暴躁起來:“明明是她們來騙我的,我憑什麼負責?啊……對,不過是做了場夢,為什麼要負責?何況是對個騙子負責?”

  楊燁歌不想再跟他談了,這混蛋冥頑不靈。他起身想走。

  “燁歌,”陳攻幽幽地轉過頭看著他:“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都挺嫉妒你的。”

  楊燁歌奇怪地回頭:“哈?”

  陳攻喝光了一瓶紅酒,用瓶子一下一下敲著地板,語氣里有些醉意,也有些幽怨的意味:“我演戲雖然比不上你,但也不差吧?為什麼你總是能遇到那麼好的片子?你在五年間悄無聲息地拿了兩個影帝,而我拍了那麼多電影,卻一個也拿不到。”

  楊燁歌有些同情地望著他。他知道,陳攻太想得獎了,自從他21歲拿到竹院獎影帝,陳攻就在暗暗地跟他較勁,這幾年拍了十幾部沖獎電影了,然而越想得獎就越得不到,陰錯陽差地,新人獎拿了,金鳥獎最佳配角得了兩次,卻總是得不到那尊夢寐以求的影帝。

  他頓了一下,聲音冷了幾分:“爾等凡人不用跟我比。”

  陳攻潦倒地抹了把眼睛:“是啊,你已經進了神的領域,而我只是個凡人。有時候覺得,命運真不公平。”

  楊燁歌忽然氣得全身發抖,他想,怎麼不公平了?我吃過的那些苦,你可曾嘗過半分?

  陳攻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醉話,楊燁歌忽然暴起,轉身幾步走到他面前,揪著他的頭髮拉起來,怒吼道:“你為什麼拿不到影帝?你覺得你為什麼拿不到呢?大學時我低你兩級,你去網吧開黑的時候我在舞蹈系蹭課!你跟室友喝酒吹牛的時候我每晚在琴房練六個小時的琴!你帶著一群學妹去山裡自駕游的時候我在沒日沒夜地練英文台詞!你在宿舍睡大覺的時候我在跟著歌舞劇團辛辛苦苦地巡演!我付出努力的時候你看見了嗎?你呢?你每天都在幹什麼?當初我們班的女生你睡了有一半沒有?你那麼忙,你能有多少時間用來琢磨演戲呢?是,我天分高,我是老天爺賞飯吃的人!可我為了表演所做的努力甚你十倍!我吃過的苦也比你多十倍!我憑什麼不能擁有現在的成就?!你只見我拿獎,不見我付出,又來跟我念叨什麼命!運!不!公!平!?你!有!什!麼!權!利!說!不!公!平——千面神給你演,你能得竹院獎嗎?處刑人給你演,你能拿威尼斯影帝嗎?!你能嗎?!!!”

  陳攻驚呆了,他的頭髮落在對方手裡,無能為力地望著面前發瘋似的紅著眼睛嘶吼的人。

  楊燁歌吼完,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鬆開陳攻,手撐著膝蓋不斷喘著氣,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陳攻聽見他說:“我怎麼……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呢!”

  世界仿佛被人關掉了音量,陳攻看著楊燁歌在他面前無聲地哭泣,腦子裡嗡嗡作響。

  楊燁歌哭完,抹了把眼淚,轉身往外走,拉開門的時候,背後一股巨大的蠻力將他向後拖去,陳攻抱著他的腰,不由分說將他拖回客廳里,壓在了沙發上。

  “燁歌……”陳攻的聲音像做夢一樣:“你……你剛才說了什麼?”

  楊燁歌傷心地用手捂著眼睛:“沒什麼。”

  “不可能!!”陳攻怒吼:“我聽見了!!你說你喜歡我!!!”

  楊燁歌捂著眼睛強辯:“我沒有!”

  陳攻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大概是喝進去的紅酒跟肚子裡的啤酒混合成了深水炸彈,他腦子很少這樣混沌,手掌狠狠地掐著燁歌的胳膊,大概已經掐出了淤青,但他不可能放開手。

  楊燁歌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他想逃,但陳攻死死地壓著,讓他動彈不得。這樣兇狠的陳攻他從未見過,他害怕起來,捂著眼睛不敢直視對方。

  “陳攻……”他有點無力地承認:“我確實喜歡過你,可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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