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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和上輩子如出一轍的台詞——

  “也不知道賀總更看重哪一個,只好費點功夫,都弄來了,希望總有一個讓賀總你在意吧?如果有的話,今天下午五點,你一個人,不許報警,來我發給你的地址。記住哦,一個人。如果很不幸,賀總一個也不在意的話,只好怪他們命差了。”

  這輩子的賀聞遠和白禾根本沒什麼牽扯吧?

  不,重點是,這是一出演給他看的劇本。為什麼?賀聞遠怎麼會知道這些?他固然可以解釋成,賀聞遠知道他在意白禾才把白禾設計進這個劇本里,可是那也太巧了不是嗎。

  地點,順序,說辭,一個也不差。

  上一世,賀聞遠通過警方的協助鎖定了他和白禾所在的位置,然後選擇了先去救白禾,人救了出來卻落入龔成天的圈套,在龔成天拿他做人質相威脅時,或許為了自保,或許是判斷的確救不下人質了,總之賀聞遠乾脆利落結果了他。

  這些他不想再回憶起來的東西,又一點一點在人刻意的提醒下統統想了起來。每一個百爪撓心的細節都不放過。

  在這樣一個荒誕的劇本里,雲硯忽然莫名的入了戲,聽見了自己的生命倒計時。

  如果一切都是一出被設計好的折子戲,他是否會在同樣的場景中宿命謝幕?

  雲硯的腦子被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塞滿,到最後乾脆什麼也不想了,靜待發展。

  被震驚了許多之後他也有些麻木了,但當他被幾個“綁匪”架著走出這間屋子,見到周圍的景象時,還是實打實的呆住了。

  他沒見過這個地方,但他知道他來過。那海風的味道太過熟悉,和每每夢回時的陰影重合的一絲不苟。

  這就是他死過一次的地方。他不會認錯。

  每一步,他心裡默默數著數,就如同當初什麼也看不見時,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便只好計算步數,在心中側寫。

  一百七十五,總共一百七十五步後,他站在了靠海的矮崖邊緣,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然後雲硯似有所感的回過頭,看見了踱步而來的賀聞遠。

  他的瞳孔驟縮的一下,因為,賀聞遠身邊的人,竟是白禾。

  白禾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惶惑,似乎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在看到遠處的雲硯和綁匪之後,且驚且懼地退了半步,躲在賀聞遠身後,拽了拽他的胳膊,似乎在詢問些什麼。

  賀聞遠沒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定定望向雲硯。

  “綁匪”開口了:“賀總,幸會。”

  又來了,一模一樣,太奇怪了。雲硯嘴唇翕動,想問卻顫不成聲,復又閉上,眼神複雜地回望賀聞遠。

  “為什麼?”他的眼睛如此問。

  賀聞遠面色深沉,卻是什麼答案也看不出來。

  許久,或許也不久,就在“綁匪”說出那句讓他自裁的挑釁地話來後,賀聞遠面如深淵的表情便了,他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一如曾經雲硯噩夢裡的樣子,然後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拿他威脅我?你們弄錯了。”

  他偏頭看了眼白禾,似是眼裡全然沒有對面的人質,右手緩緩附在了腰間:“撕票?請便吧。用不用——我幫你們?”

  雲硯感覺腦中有什麼東西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炸裂,信息像失去了濾網般紛至沓來——

  為什麼賀聞遠會說出一樣的話,重演一樣的結局,這裡,到底是哪裡,他,到底是誰。

  同時雲硯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次是不一樣的,他可以看見,看見賀聞遠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微笑,看的清楚他右手以怎樣的軌跡摸出了腰間的□□,怎樣慢動作般地抬起對準他扣下扳機,看得清楚他眼中閃爍著不同話語中那樣輕鬆的火焰,也看得清楚,他的左手,以一個漫不經心的姿勢掠過了耳尖,摸了摸耳垂,他甚至好像看見了,空氣因子彈而顫動的波紋。

  “砰——”

  血花,是血花嗎,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紅。雲硯瞪大了眼睛,在子彈的推力下後退,跌下矮崖,墜入深海之中。

  哪裡,哪裡不對,是哪裡呢。

  不,不管怎樣,他是不是又要死了?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嗎?再也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轉世和重生,是永別了,對嗎?

  “噗通——”

  全世界陷入海底,萬籟俱靜。雲硯依舊睜大了眼睛,腦子似乎已經無法運轉了,只是,只是,究竟是……哪裡出了錯了呢。

  忽然,頭頂上方的黑暗被一個影子打破了,有人跟著他跳進了海里,向他伸出雙手,一把,緊緊抱住他自甘下墜的身軀,然後往上游去。

  “嘩啦”一聲,兩個人一起冒出了海面,然而外面並非矮崖岸邊,而忽然變成了大海中心,風暴交加,電閃雷鳴,方才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海中緊緊相擁的兩人。

  雲硯怔然抬頭,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世界並不真實。

  那麼,其實,他早就已經死掉了嗎?難道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死前的一場黃粱夢,眨眼間便煙消雲散?

  雲硯低頭,看向自己中彈的胸口。

  沒有,沒有血,沒有洞,沒有傷。

  眼前黑了一下。這時賀聞遠扳起他的臉吼道:“別睡過去!小硯,小硯,能聽見我說話嗎?!”

  世界忽然又有聲音了。原來賀聞遠一直在說話。

  “嗯?”雲硯傻傻地看著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賀聞遠環顧了一下天氣,似乎也明白這個世界隨時要坍塌過去,方才急切的聲音卻忽然平靜下來了,他的眼中一直是化不開的哀愁,輕聲道:“你……想不明白嗎?”

  雲硯皺了皺眉。

  他抬頭摸了摸賀聞遠的臉頰:“你……哭了?”

  雲硯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想不通。在暴風夜的海上飄浮並非一件辛苦的事,但云硯卻感受不到實質性的痛苦,他看著近在眼前的不知是真是假的賀聞遠,喃喃道:“是夢吧?你為什麼跟著跳下來呢?”

  賀聞遠嘆息道:“因為有個傻瓜要把自己害死了啊。”

  “可是……剛才開槍的不是你嗎?”雲硯怔怔道。

  “我那時不知道……”賀聞遠摸了摸他的臉,“不知道你看不見。”

  “那次的綁架,分了兩撥救援,一波去白禾那裡,一波去你那裡,先救白禾,是不想暴露我真正的軟肋,我故意先暴露在那裡,以為你那邊會順利,沒想到錯算了龔成天,被他看穿把戲……”

  雲硯呆呆地看著賀聞遠,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什麼龔成天,他說的到底是哪一輩子的事情,所以這果然是個夢嗎?但若是夢,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呢?

  賀聞遠卻不管不顧了,只想把一肚子的話全說出來:“我是故意裝作不在意你,好讓龔成天自亂陣腳,那一槍,那一槍……你現在,還是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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