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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捧著鴿子蛋大小的一塊金錠子,看看金子,再看看那公子的臉,愣了神。

  那公子輕笑了一聲,突然對著天空伸出手來:「嗯?下雨了。」

  「老闆可以慢慢想。用不了多久,我回來的時候,還會路過這裡一趟。」他朝老闆點頭致意,站起身來,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走了,步子悠閒,可走得卻很快,眨幾下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老闆緩過神來,愣愣地望向頭頂,頭頂是爽朗的萬里夜空,星月相輝,沒有一絲雨跡。

  空氣中有一絲鮫人血的味道。有些陳舊,卻依然濃郁。魏瀾沒怎麼廢力氣,就順著那絲氣味,走到了玉湖邊的樹林中。

  榕樹上的那攤血,已經乾涸到幾乎看不出痕跡了。魏瀾用手指輕輕抹了一下樹幹,將手指湊到鼻尖,嗅聞了一下,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來。

  「果然。只是普通交手,這裡面留不下你的氣味。」他低聲說著。

  從林中走出來,玉湖波光粼粼的一灣水,便映著一輪滿月,沒有一絲阻礙地盪在了眼前。

  他展開雙臂,向著玉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清冽的湖風鑽了他滿肺滿腑,說不出的熨帖。他像是突然起了玩心一樣,踢了鞋襪,腳踩著涼涼的湖水,向前走了幾步。

  「不討厭水嗎?」有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我什麼時候討厭過水?」魏瀾沒有回頭,反倒將手背在身後,臉朝著月亮,閉上了眼睛。

  「你從前一直討厭水。」商別雲抱臂,看著他的背影。

  「錯。」魏瀾將頭轉過來:「我討厭的,從來都不是水,是海水才對。只是海水。」

  「是嗎?」商別雲低下頭來,輕笑了一聲,走到了魏瀾的身旁,與他並肩立著:「恢復記憶之後的這幾年裡,我偶爾會回想起以前的事,這個時候才發現,我那時候自詡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可細細想來,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你。」

  魏瀾回過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商別雲的側臉:「是在後悔嗎?如果在最一開始就了解了我,就不會跟我做朋友了吧。」

  「嗯。」商別雲點了點頭:「如果能回到最一開始,我不會跟你喝那場酒,不會與你四處遊歷,不會用這個名字,不會在你要自沉的時候叫住你,不會與你說話,不會在那個時候上岸,不會上岸。」

  「那樣的話,也許我會在海底碰到你抱著石頭、泡爛了的屍體,說不定,還會惋惜上一陣。」商別雲將頭轉向了魏瀾,靜靜地看向他。

  魏瀾直視進他的眼睛,過了半晌,展開了一個最燦爛不過的笑容,滿含著驚喜:「說了這麼多狠心的話,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

  商別雲銳利的眉眼,突然鬆了下來。他的臉還是那樣年輕,身軀還是那樣挺拔,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活過的那兩百多年時光,好像都在此時此刻,披在了他的身上。

  「想通了。」他反身,從湖水中走了上來,找了一塊還算乾爽的草地,躺下了,看向了夜空。

  「湛明真心想要皈依佛家,可是他野路子出身,沒有正經寺廟願意留他,我不過是個小有名氣的琴師,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個下藝之人,有錢人想捧就捧,想摔就摔了,幫不上他。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事吧?」

  魏瀾緊挨著他,在他身邊躺下了,枕著自己的手臂,側過身來,看著商別雲的側臉,輕聲應道:「嗯,舉手之勞。」

  商別雲點了點頭:「叢音沒什麼別的,就是愛吃,打心眼兒里喜歡銀子。你估摸著,多少錢能讓她活個三五百年都花不完?」

  「百萬金?千萬金?我也不清楚,既然你這麼疼她,把她掛上無藏樓少主的名號好了,我想憑她自己,還耗不空我的無藏樓。」

  商別雲牽動嘴角,輕笑了一下:「我做一把琴,能有三五萬金,雖然不少,可我花錢沒有節制,沒讓她享受著什麼,反倒多操了不少心。這下可好。」

  「還有誰?洄娘?李東淵?」

  「以防萬一,我先問一句。」商別雲扭過頭來:「你手下的人,又沒有鮫人,有讓人起死回生的域?你的能力,能不能讓別人起死回生?或者你的無藏樓,有沒有什麼可肉白骨的密寶?」

  魏瀾輕笑一聲:「再厲害的本事跟法寶,難道還能越過生死去?你太高看我了。」

  商別雲也不如何失望:「嗯。我也知道,所以說了,就是隨口一問。這樣的話,洄娘……就不管她要刺殺你幾次、或者刺殺我幾次,都不要追究她吧。」

  「我還以為你要說,不管她要刺殺我幾次,都不許我還手呢。」

  「反正她殺不了你,誰都殺不了你,還計較什麼呢。」

  「那好。不過,我可以不計較她如何刺殺我,但如果她膽敢找你的麻煩,哪怕是傷了你一塊油皮,我也絕對不會饒過她。」魏瀾冷冰冰地,砸下一句。

  商別雲自嘲一笑:「從此之後我與你混在一起,想必她恨我,還會超過恨你。不過我的條件不會改,你若不能答應,便算了。」

  魏瀾冷冷看著商別雲,過了半晌,認命般泄了氣:「真不知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還剩誰?李東淵嗎?」

  商別雲的神色肅了下來:「渺兒……就是李東淵與人族女子所生的那個孩子。可能是因為血脈相衝,也可能是在孕期的時候母體受到衝擊所致,渺兒又先天弱症,他的神智,會永遠停留在稚童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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