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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她玩笑說要拿鋪子裡一樣寶貝,他允了,如今正是奉上契約,任君挑選。

  漪漣一時難忍情動,捂住臉,默默流淚。隨後,她拿出《陸離記》,再折上一頁。

  第一百二十章 心上漣漪

  隔日,徹夜未眠的皇后親臨勤政殿。

  她錦服加身,儀容萬千,神態略微疲憊,但依然保持著端華姿態,便是素來挑剔的君瓏也曾言,所謂佳麗三千實然凡品,唯獨皇后可堪與醍醐一比。

  見君瓏坐在帝位上閉目養神,皇后微有不悅,然而她不急不躁,得體道,“君太師徹夜批閱摺子,實在辛苦了,皇上有意命本宮前來慰問。”

  自永樂行宮回來,咬定蘇曜擁立襄王造反,君瓏便借著皇帝金口玉言住進宮裡,明面上說是護駕,有意者已能察覺一二,譬如皇后。她一句話說的恰到好處,既端明了自己的地位,又諷刺了君瓏越權之舉,是在後宮一灘渾水裡練出的本事。

  前朝也是渾水一灘,君瓏聽得懂,“臣安好,有勞皇后轉告皇上,保重龍體。”

  昨夜,永隆帝突然受了風寒,事前毫無徵兆。后妃前往侍疾時見皇帝氣息奄奄,頓時嚇的六神無主,唯獨皇后深感蹊蹺,“事關龍體,不可大意,本宮有意讓方太醫進宮來為皇上診脈,還請太師代為安排。”

  方太醫是宮裡的前輩,負責了兩代皇帝的龍體康健,此話本是順利成章。

  君瓏卻道,“襄王兵臨在承陽關外,危機當前,方太醫原本是姝太妃娘家的親戚,大有可能被利用,臣正是考慮到皇上龍體,才派了別的太醫來問診。幸好,只是風寒,幾服藥便好了。”

  皇后難以安定,“宮裡尚有其他老成的太醫,為何太師偏找了新人來請脈?兩服藥下去,燒是退了,人卻昏睡不醒,本宮卻不知這等風寒。”她頓了頓聲,猶豫道,“據本宮所知,太醫開的藥方請示過您身邊的柳公子,柳公子乃陸華莊存岐堂高徒,最擅毒物。”

  君瓏正擺弄著一把前朝漆扇,聞言眸光一掃,寒色驚人。

  皇后一踉蹌,差點碰上了背後的博古架,君瓏卻又露笑,“臣是為皇上考慮。”

  沒有辯解,甚至沒有冠冕堂皇的陳詞,寥寥一句,表示他懶得周旋,也不屑於周旋。

  皇后是聰明人,深知大勢已去,晚矣。

  離開時恰好撞上了柳笙匆匆而來,面帶急色,對她行禮後,隨即沒入勤政殿中。

  君瓏見了一襲青衣,微微一怔,隨後才回過神,“怎了?少見你如此焦急。”他隨手將漆扇扔給了柳笙,徐步回到案前。

  柳笙拿了扇子,顧不上賞玩,也顧不上對皇后的疑問,開口便道,“剛得了可靠消息,巽師兄已經突破承陽關,現於城中整備,隨時準備強行入京。”

  君瓏舒袖坐下,凝神蹙眉,“未聽戰報,且李巽兵馬尚不足以攻入承陽,怎麼回事?”

  柳笙道,“師兄未動一兵一卒,是承陽府主動開門迎客,聽探子說,巽師兄利用姜袁說服了劉恪,才令承陽府倒戈。”

  “呵,他還挺有門路。”君瓏感嘆之餘,不禁奇怪,“姜袁如何進的承陽府?”

  柳笙轉了下扇子,意味深長道,“皇令。”

  “皇令?”君瓏不解,皇令非民俗之物,哪來得這麼多?再一想,頓時恍然,恐怕皇令只有一張,漪漣用得順手,李巽便接著用了,“丫頭疏忽了。”他相信漪漣不會騙他,如此唯獨剩一人有機會,“沈序在哪?”

  柳笙猜了八九分,來之前便去了沈府打探,“跑了。”家眷都在,獨他一人不知所蹤。

  “他倒是敢。”殺意掠過眼眸後,君瓏漫不經心一笑,“算了,由他去,早知是挖牆老鼠,不必過於介懷。我倒還要謝謝他,促成一步好棋。”

  柳笙不得其妙,“承陽府正規軍不下五萬,加之落中府的兵力,巽師兄的實力已遠超京城。原先是我為刀俎,人為魚肉,如今是換過來了。”

  君瓏再一笑,嗓音冷然,“終有這一天,或早或晚沒區別。唯獨少了承陽府共襄盛舉,頗為遺憾。如此,便由京城多出些人力罷。”他叮囑,“你一會再走趟乾坤殿,要道聖旨,京城全軍戒備。”

  柳笙頷首,“這不難辦,只是皇后……”他試探,“是否我藥量下得重了,她有疑心?”

  君瓏不甚在乎,“一介宮婦,不足為懼。若皇帝找麻煩,你再給他灌一碗。”

  柳笙應下,離去前不忘再提醒一句,“京城是非之地,您可想好怎麼安頓師妹?昨日我去勸了兩趟,別說老實回家,便是與我說話都夾槍帶棒的。您是不是親自去見一見?”

  提及漪漣,君瓏的凌霜意氣霎時化作三月暖風,眼底除了動容,便是一汪柔情。近鄉情更怯,他是害怕自己在最後關頭動搖,無奈又憐惜道,“你管住風聲,別叫她知道。餘下,我來安排。”

  紅籠成串搖曳暖風裡,太師府夜景美輪美奐。

  漪漣獨自劃了小舟到湖心亭,還是幾樣小菜,還是一張梨花木矮桌,漪漣幾乎錯認是初來太師府的夜晚。他們對酒閒聊,天地古今,什麼蒼梧,什麼落中,多少人物多少事,全在笑談中。可惜,去哪裡找如此長的一夜?穀雨恍然成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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