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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五花八門的名字,那是因為要開到別的病人頭上(他們公費醫療),所以其實都是黑諾一個人的。大夫遇見這種情況不少,點一他就全通,但是他臉馬上就發現結症:“既然是搭別人車,有些檢查就不可能做全了,要看搭車人的配藥、處診。這幾年都沒有系統地給你弟弟做病歷吧?”

  施言那時候確實還沒有本事以黑諾自身名義保留下一份完整病歷,所以也不辯解。不過大夫按時間順序一張張看下來,還是覺得這小伙子已經不錯了,難為他仔細都留下來了:“如果這些都是你弟弟的,那還不錯,最後幾次的單子都說明了好轉。這一張”他點著最後的一份:“是他出院前的吧?這裡已經數據都恢復正常,完全標準的數值。”

  其實黑諾人不來,最新檢查沒有,大夫只根據上2次見到黑諾的樣子來談自己的診斷,他首先還是純醫學理論說了黑諾的病,其實就著重在黑諾的心理方面。2次加上現在黑諾人都不來,證明他有諱疾忌醫的心理,或者說他對這病不是很上心,採取了無所謂的態度。醫生的角度人有病,哪怕是小感冒,都有要康復的欲望。因為身體有疾病,必然人體就會產生不適的病症,怎麼會有人願意一天天帶著滿身不舒服度日呢?

  這一方面大夫能力是有限的,甚至說是藥物無法掌握的,因此大夫希望施言可以在心理上多多注意黑諾,除了所謂的親情,愛護還要看看黑諾究竟為什麼生活態度是消極的?知道黑諾是大學生,而且還是很不錯的大學,學習成績也是優異,還有什麼導致他這麼低落的情緒呢?

  周末施言本也不想累到黑諾,他總覺得歡愛一場,雖然都是自己主動,可是接受的黑諾也會消耗體力。可是黑諾纏在他身上蹭,雖然沒有說出邀請的話,但是求歡的意思明擺著。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太激烈,而且還是親自給黑諾清理的,依舊避免不了凌晨的噩夢成真。

  施言無計可施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懂得反省的。大夫與他溝通了那麼多次,現在連家裡電話都直接給他了,每一次都直指避免患者氣急和陰鬱,可是那一次留下的該死陰影又不是一日兩日就抹掉的。施言只有加倍體貼,有時間了也不悶在家裡了,不是出去看看電影,就是一起看看於瑤或者和大夥一起玩。施言愛踢足球,現在都轉陪黑諾一起打打籃球。

  這天施言在家,抄表(水電煤氣)的人來看過表以後直接收費,報出的價格比平時低了差不多10元。家裡這些事都是施言管,黑諾在施言這被呵護得兩手不沾陽春水,某些方面就和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少爺似的,還不知道租房子要自己負責水電煤氣。

  施言付錢還納悶呢,他不怎麼在乎節約,消耗這些能源都是正常使用,月月費用幾乎都差不多,但是這次接過帳單看了一下累計金額,費用沒有加錯,那就反常。因為黑諾被打以後家裡的床頭燈和衛生間就是點通宵的,不可能不多卻少。

  他找出以前帳單對比,電量稍多一點,但是煤氣少了一大半。早期的燃氣熱水器雖然很方便,但是全民節能意識幾乎沒有,而且水電煤的單位計價又非常便宜,所以只是讓一些經濟好的家庭生活舒適度提高,可是耗氣量實際上很讓今天的人流汗。因為那時期還是直排量的熱水器,與後來節能型和太陽能的比較,就是一個吃煤氣老虎,如果今天的計價下保證要你對著帳單哭。

  黑諾與施言一起生活,被施言帶出來的好習慣就是天天睡前幾乎都要衝澡,而且最近黑諾洗澡的時間只長不短,施言有明確記憶自己等到睡著了黑諾才回來,那麼為什麼煤氣表會少了呢?施言自小鬼靈精怪,不是白給的,他隱隱有一種想法卻及時叫停,因為會怕,有一種不敢自傷的怕。

  施言周末拉著黑諾和寢室的一幫人,外加於瑤一起玩到比較晚才回家,所以他喊著又累又困就撲到在床上,讓黑諾拎起來去洗漱。施言滿嘴抱怨,象徵性的只肯刷刷牙,洗洗臉就先鑽進被子:“你也別洗澡了,困死了,快來睡。”

  “我才不象你,周末我要好好搓搓,平時都沖沒仔細洗。”

  黑諾洗了大約半小時,施言已經睡著了,臉有一半都藏在枕頭裡,很有幾分小孩子的純真。這是與黑諾一起睡覺的慣性,習慣了頭會微低抵著黑諾。見到施言睡了,黑諾去沙發上蜷做一團,修長赤裸的身體上下了一層霜的白。他緊盯著施言的側背,冷冷的,象手術刀的寒光。

  施言睜開了眼,背後而來的視線凍僵了他的血肉之軀。

  黑諾回到床上的時候,還是先裹了被子一會,才躺回老地方。施言在確認他沉睡後,來到了煤氣表前。伸出的手又縮回來,這一瞬間他有站到了絞刑架下的感覺,太多的答案呼之欲出,脖子上的繩索已經令人窒息。

  第56章

  施言給了自己一個機會,他沒有檢查煤氣表,而是對黑諾提出來:“最近總犯病,大夫說或者是勞累原因,以後周末咱們洗鴛鴦浴吧,我給你搓,你自己就別累了。”

  平時黑諾洗澡,施言總站門口一邊聊天一邊看他洗,而周末就摟了他沖洗片刻以後,給他細細搓全身。

  可以說,大夫交待的注意事項施言都注意了,大夫不知道的隱情施言也在避免著,然而黑諾的尿血一如既往地復發著。施言在無人的時候,才會出現憂心重重的一面,他現在千方百計地對黑諾說著養生的話,一是解釋他們之間過的柏拉圖生活,二是暗勸黑諾珍惜健康。

  每次睡覺前,施言與黑諾說起身體,黑諾都很認真並且點頭認可,還對讓施言擔憂表示慚愧。施言已經不知道黑諾的真與假,假做真時真亦假。他只知道杜絕了一切病發的外因,病症尚存,那是內因?黑諾內心就在排斥自己?自己就是黑諾鬱結的心魔?

  施言真的不願意放手,他對黑諾都可以動用那麼多非常規手段,甚至自己都不贊成的手段留下了他,如何又放棄呢?而且黑諾無論有什麼陰影,自己只要在他身邊,總有替他擦淨的一天,而一旦離開,陰影反倒成形永遠留在黑諾心底。

  施言心裡的天平每到黑諾尿血的時候,就傾向於放開他,難道要逼死他嗎?而包裹著他在自己懷裡虛弱被哺喂,施言又如何捨得扔下病中的人?施言患上黑諾起夜恐懼症、周末恐懼症,每到這時候他神經就是一根欲斷的弦,而次次也戛然繃斷,反抽到自己心痛難耐。

  “諾諾,你要怎麼才肯好?”施言糾集著眉毛,聲音里飽含無力與無奈,埋首黑諾肩頭。  “天亮不就好了嗎,你也別擔心了。反正就是一會的事,我也習慣了。”黑諾說得雲淡風也輕,一派悠然的境界。

  施言就在這種煎熬里混了一份論文,幾乎是他爸爸企業里年終的部門匯報文件,要他七拼八湊地截取各個章節,重新組合出來一篇論文。其他人方式雷同或者拼接,或者原樣照搬。就在論文全部上繳出去以後,大家說出去慰勞一頓自己的勤奮(論文可以信手拈來,但是要抄襲一遍也很長很辛苦)。

  完成大學最後一項任務,他們很是開懷暢飲,吃到一半,施言見黑諾打呵欠了,而這些人估計要喝到午夜,因為就在校園後門的飯店裡,所以他讓黑諾先回寢室躺躺。散的時候周小東喊:“那是黑諾的書包吧,三哥別忘記拿了。”

  施言回身,周小東從窗台上拿起扔給他。空中一閃,什麼東西掉出來,是幾簾膠囊。施言仔細看說明,他沒有聽說黑諾吃其他藥。

  “腸炎靈膠囊?”施言疑惑念出來:“腸炎是拉肚子吧?”

  “他拿那麼多腸炎靈做什麼?你沒有黃連素嗎?讓他吃那個,少吃這些新藥,副作用大。”王豐媽媽是大夫,對這些醫藥方面比他們謹慎。

  “什麼副作用?”

  “你看見那顏色了嗎?不知道的吃完保證嚇一跳,尿尿的時候全是紅的,不懂的還不當自己尿血了?”

  施言聞言霎時頭重腳輕,一把扶住椅子幾乎站不住,索性別人以為他是喝酒上頭了。

  次日黑諾又去找於瑤了,施言在家收拾打掃,書架上最不顯眼的一個本子是黑諾的日記。高中的時候,施言就知道黑諾有寫日記的習慣,而且每一本日記本子都很舊。施言佩服可以長年寫日記的人,後來就把一些精美的皮質、絨質本子拿給黑諾,可好笑的是這人捨不得用,只用了最簡陋的帶硬板皮的單位工作筆記本,這是施言給他做演算的破本。

  黑諾高三開始就用了這種本子寫日記,大學沿襲下來,所以施言一直都認識他的日記本。說施言懶惰呢?還是施言尊重隱私呢?反正就是施言從來不看黑諾的私人日記,黑諾也沒有對他藏過這本子,每次寫完還是放回去,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因為日記有過防與藏的討論。

  施言收拾好,去洗乾淨手,然後抽出了那本日記。坐在桌前,他虔誠如信徒打開了日記,只是隨便的一頁,看著滿眼灑脫墨香,他笑了。再翻,翻過一頁頁他輕輕地笑。合上放回去,不錯,他確實優秀,一本的日記不見一個漢字,很了不起!

  施言星期一就回家了,對朋友們說家裡有點事情,等答辯的時候再回來敷衍一下。黑諾在家看見紙條:“家裡有事先回去了。大約答辯的時候才回來。快考試了,你如果學習累就先住校,我不在家你回來也是自己。注意身體!”

  黑諾看完紙條,不顧天色已晚,轉身鎖門就回學校去了。然後在施言答辯之前,他再也沒有回過那裡。施言答辯前一天才回來,開門果然不出所料,房子裡累積的塵土,不流通的空氣霉腐味道證明著兩個星期沒有人煙的痕跡。施言沒有任何失落,因為這兩周黑諾沒有一個傳呼,施言就明白了。

  施言回寢室開走了牟維新的車,他是去找於瑤了。於瑤剛剛答辯結束,在思索著怎麼享受最後的國內校園生活。施言只說自己明天答辯以後要趕回家,大約來不及去看看黑諾,讓於瑤去給帶個話,他半個月以後拿畢業證的時候回來。

  於瑤原本估計黑諾正常情況下也應該是期末考試著呢,還猶豫去不去打擾他,有施言的委託,還不立馬答應。黑諾見到於瑤很開心,於瑤覺得他身上根本不見期末考試的壓力,而且好像聽說施言不停留,於瑤怎麼覺得黑諾更加心情好。不過既然黑諾都說了考試不在話下,用不著臨陣磨槍,於瑤也不客氣,拖著他陪自己逛街吃飯。

  施言開著牟維新另外借的車,慢慢跟在黑諾於瑤後面,他只是看著一個神清氣慡、溫柔和熙的黑諾。街邊的小店內,玻璃窗內的俊男美女幾乎頭抵著頭地在挑選,施言看見於瑤在試戴一個個精美的髮飾,店主說了什麼讓倆人對視一眼,於瑤似乎含羞笑笑,黑諾也略略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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