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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黑諾無力躲閃地躬著腰,他伸到黑諾背上的手卻被施言不客氣地空中隔擋。阿松不高興地瞪視三哥,後者也瞪著他,看護獵物一樣對峙。牟維新也走了過來看情況,施言是行動走到了大腦前,脆弱的黑諾只允許在他這裡得到安慰,甚至黑諾的脆弱也只允許他看見。

  阿松知道三哥對黑諾的在乎,及時調整苦澀:“他怎麼吐那麼厲害?要不要緊?”  黑諾眼淚鼻涕一臉狼狽,施言拿出手絹遞給他:“一會就到了,再堅持一會。”  “你們上車吧,我馬上就好。”黑諾靠在路欄上。

  阿松和牟維新回去,施言也慢慢往回走,阿松走過黑諾第一次彎腰的地方,因為早春幾乎還沒有綠色的路邊都是一個冬季以後的枯糙,褐色的上面有一小團白色噴濺物讓他心中怪異。他鄙視自己不純潔的思想,蘋果果肉居然也可以浮想怪異,不過那果肉也的確曖昧了點。

  回到市里阿松建議外面吃一口,找個喝粥的地方讓黑諾舒服點。最後還是因為黑諾暈車厲害,粥店裡打包帶回家。阿松想和施言他們一起的,但是施言到樓下明顯沒有要他們上樓的意思,只拎了兩份粥還對牟維新說今天路遠了,別疲勞駕駛在外面溜達了,早點回去。

  施言把粥倒碗裡,拿了肉鬆和六必居的醃菜過來:“我餵你,還是自己吃?”  黑諾默默端起碗,吃了幾口抬頭:“你,怎麼不吃?”

  “等你吐呢,這碗給你漱口,吐了再吃那碗。”

  “我不會吐,你吃吧。”

  黑諾說不會吐,並且堅決認真地吃下每一勺,施言就知道黑諾飯後有話要說。施言知道自己今天又做過份了,但是黑諾把自己寬容示好當作軟弱可欺,寬容愛護表現為同意他回學校處理工作;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表現為幾天撒謊不回家。前兩天還發傳呼敷衍,到今天乾脆連傳呼也沒有,整個就無視自己。由去學校抓到他那一幕,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會回家,所以自己才舉措失當,行為過激。

  而且施言覺得黑諾比自己狠,自己但凡一點心軟就可以被黑諾察覺利用到。就好像倆人親密之後最沒有防備心的時候,黑諾才會提出回學校。黑諾是一個總有辦法達成自己目的的人,而且輕易不會因為過程中的挫折而改變既定目標,他身上不屈不服的毅力用在別處當然是好事,可在倆人之間要施言是防不勝防,時刻提高警惕。

  不出所料的談話,每人面前還一杯冒著熱氣的茶,青翠的碧螺春讓淡淡茶香裊裊鼻端。施言知道黑諾講話層層推進、深思熟慮,為了自己不著道,先對自己強調站穩立場--打掉黑諾不切實際的妄想,這一次寧願拔了他羽毛也不允許他飛出手心。

  黑諾黑漆漆的眼睛不見底:“施言,我要分手。”

  施言牙關咬得生疼,就怕自己又對黑諾動武。先沉住氣,告訴自己一定要沉住。

  “我知道沒有你同意,我一意孤行後果很慘。但是當你在車上興奮地射精時,我對你的感情沒有了。你允許我走,我很感激;不允許,我現在反抗你,無疑自尋死路,讓自己又一次自討苦吃,所以我不會走。我還會聽話回來。施言,我想說的其實就是一句請求:請放我做人,別把我變為你的狗。畢竟,你曾經、”黑諾頓了一下,換了個字“喜歡過我。”

  黑諾緊張地看著施言,看到黑諾的神情,施言不遜於萬箭穿心,他伸出了手,久久不見回應,沙啞說出:“讓我再握住你一次。”

  黑諾有點惶然驚喜,猶豫一下也伸手,掌心相對,施言低頭抵在兩人的雙掌上無語。然後突然握住一拽,黑諾落入施言懷裡:“諾諾,對不起,對不起!”

  在施言滿腔痛苦的聲音中,黑諾哽咽,但是施言終歸放手,意味著還是不舍將他踩為腳下的一隻狗,他又感激又辛酸,施言不愧是自己一生摯愛。

  推開黑諾,施言表情已經一片平靜,狠下心宣布:“黑諾,我的決定就是一句忠告,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可以每天車接送你上學、放學,也可以拿著輪椅推你上課。”話外的意思:再找不到回家的路,打斷那沒用的腿!施言啊,施言,他對掌的瞬間是疼到要放黑諾一條生路,而最終摟在懷裡的人還是要他捨不得放手!下地獄,他認了!

  黑諾明亮的眼深淵一樣迅速晦暗,有了一絲絕望,木然點頭。過了一會好像才發現自己還坐在施言腿上呢,他對施言咧咧嘴:“你總是操得我屁眼疼,第二天上課坐著難受。”  “我以後溫柔點,動作輕點。”施言驚愕黑諾思維跳躍飛彈時速,但是還是柔下聲線說話。

  “你東西太大了,操屁眼和嘴裡哪個舒服?”黑諾說起這些話來臉不變色心不跳,好像在討論一道嚴肅的習題,平時連“雞巴”兩字都忸怩說不出口的人現在一本正經做研究似的。

  施言雖然忘記曾經的女人舔吸他yáng句的快感如何,但是黑諾的口交肯定是不及格水平,因為施言總不過讓他用嘴的次數一隻手也可以算出。不過黑諾後面卻是緊緻溫軟,有時候施言持續太久,還會象抽筋了一樣造成小嘴一吸一吸的,那感覺簡直妙到穿越外太空環遊,身邊全是美麗閃爍的星星一樣。

  “諾諾的哪裡都好,哪裡都是寶貝。”施言親親他手指。

  “都慡的話,以後不用屁眼了行嗎?我給你吸,每次也給你吸到高潮。”  黑諾恬不知恥的話引施言憤怒。因為施言深諳含義,黑諾拒絕施言深入他的身體,拒絕血脈生命的合一。

  “行。”被拒絕的施言,下了殘忍的心:“學生會太耽誤時間,明天去辭掉。”  黑諾身體抖了一下,初相識似的,聽錯了似的眼中都是茫然。

  “辭職?”

  “是,把洋鬼子那家教也辭了,累死累活也沒有幾個錢。”

  施言不知道黑諾動用了他的1800元錢,也不知道黑諾生活費只有一半了,因為黑諾向來不和他說自己經濟困難。上學期就是因為唐朝那家教,黑諾自考的報名費才有了著落,而且還存出來400元填補挪用的1800元。黑諾本還打算這學期又可以還上一些,施言畢業他再兼多一份職就可以儘快補完窟窿的。

  施言知道這次做絕了,把黑諾逼狠了,但自己也是逼到華山一條路上了。施言有自己的考慮,他說操的時候是添加情趣,而黑諾說出來他眼窩都疼,這麼一個他心肝上的人,他怎麼忍心毀他前途呢?然而要抓牢華麗亮翅的黑諾,現在必須把他羽毛都剪淨。等他收了心回來施言覺得什麼都可以歸還他,什麼都不遲!

  第45章

  那天睡前,施言沒有什麼要求,洗漱好就摟著黑諾躺下了。老樣子捧起黑諾的臉,黑暗裡準確找到位置親一口:“晚安,諾諾。”

  老樣子應該黑諾摟上脖子仰起頭親回來說晚安,再縮回施言胳膊上找到舒服位置開始睡覺。不過舊台詞換了,黑諾新台詞:“施言,你為什麼要我?”

  廢話!這是施言的第一反應,我愛你,除了愛,還有什麼理由嗎?可是那唯一的、最正確答案的三個字竟然在卡到嗓子眼的時候嘎然而止,無法向愛人大喊出來。因為剛剛車上君王般的享受,因為紀念日帝王般的饜足,追朔上去,因為……這一刻施言汗顏面對那三字箴言。

  面對無話可說的施言,黑諾眼底凝出了冰:“為什麼不說你愛我?”他微微仰起頭,閉上了雙眼,嘴角一抹笑,令對面之人只聞其聲亦心顫,再對著施言方向的時候,眼中已是春花爛漫的笑,非常非常和煦的春日:“明白了嗎?”

  最細微的聲音,以最友好的姿態問出,卻帶著最大的殺傷力,施言頭部宛如被拳擊手搏殺的重重一擊,剎那間落進冰河時期,骨冷血寒!

  黑諾辭職了,引發的後果不可謂不嚴重。在輔導員這一關就先被扣押下來申請,然後接受談話。黑諾以自學考試壓力太重,學生會工作耽誤學習為理由,輔導員直接打了回票:“你不是今年才開始自考的,這學期自考結束,你下學期就該是學位加考拿證書了吧?”

  “我想考英語專業八級【1】。”

  輔導員和黑諾認識幾年了,亦師亦友,私交算是不錯,聽見這話,氣得拍桌子:“黑諾,你到我這裡來撒謊!你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麼衝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根本不在寢室住,你說說你在外面都混什麼呢?你和誰住呢?”

  “我表哥。”

  “表哥?”輔導員見鬼的表情:“你不是和女生同居?你不是談戀愛了?”  “沒有。”

  “不是搞對象同居?不是談戀愛把腦子都談昏了?”

  “我沒有對象。”

  “嗯,”輔導員點頭表示相信:“不是被女人迷得忘形就好。黑諾,院裡才要你去黨校學習,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學生會被你帶領的有聲有色,為什麼不繼續發揮自己才幹呢?即使你不在乎那些名譽的東西,難道學生會裡沒有真實的東西嗎?你沒有得到鍛鍊與發展嗎?”

  “我力不從心了,給有能力的人讓賢。”

  “這麼氣餒的話是你說的?我簡直不願意相信,黑諾,你知道嗎?你給大家的印象就是勇於攀登,直面挑戰,你受推崇因為一件小事你也可以做得認真,而一個困難的任務你也會努力做到最好,你讓身邊的人都被帶動,都被感染,他們才會擁護你,你的群眾基礎才穩固。

  你在院領導面前口碑好,因為你太有領導力,只是一個自考,僅你們班現在就有一半以上的同學在參加。這在咱們學校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你知道下一步等著你的是什麼嗎?入黨,保送,將來的留校……你都不要?”

  黑諾恨施言,他如果不是恨施言到咬牙切齒,不是恨到要施言死無翻身之地,他應該會猶豫。可是當施言在皇冠轎車裡登上情慾殿堂的頂峰時,他就只給施言與自己最後一條活路了。施言堵死為人進出的門,那麼為狗爬出的洞同樣也成為他唯一的通行路,黑諾絕對要看到施言的破敗,絕對要撲滅將來有一絲原諒的契機,他絕對要施言連乞求原諒都說不出口。

  生啖他肉,生食他血都不夠挫骨揚灰的恨意,讓黑諾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去絕地反擊。深陷情網的他最簡單的道理都忘記了:沒有刻骨的愛,何來噬心的恨?當某天他記憶之海中回首這一段幾乎覆滅了他們的烈火碰撞,他對身邊的人說:感謝你,在我們互相傷害的時候,也保有了火花沒有熄滅,謝謝你的堅持與不放。那一瞬間,Dusseldorf跨河大橋的燈火闌珊里,施言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分明、眼中的液體璀璨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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