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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的分數線和成績同時下來了,一年一度的家家的熱門話題又開始圍繞著某某家的孩子被某某學校錄取了。施言他們不需要刻意打聽,就知道了黑諾的成績,因為母校的文科狀元,想不知道也難。施言日日與朋友廝混,嬉笑打鬧,只有夜夜對著黑沉沉的窗外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艱難。黑諾卓然的成績又是雪上加霜,亮開了翅膀!翔天際的黑諾,怕是再難相見。每每想到這,施言都把自己蜷在毛巾被裡,咬死了牙關。只因為要壓抑下仰天長嘯的欲望,施言想喊出胸中的痛,想大聲吶喊: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天,哥們群聚在王豐家,秦明旭一進屋就高興地說帶來一個好消息。施言興趣缺缺,百無聊賴地奉獻耳朵一隻:“黑諾漏檔了!”

  這消息一定程度上還算爆炸,因為怎麼說大家也算和黑諾曾經有點頭之交。而且黑諾做為母校最高分,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情?眾人七嘴八舌追問內幕,秦明旭實際上也不清楚內幕。就是聽說重點大學的錄取工作已經結束,各大學錄取通知書全部是郵到高中母校的,而黑諾在今天(最後一天)也沒有等到有他的通知書。秦明旭竊笑:“看他衰樣,狀元又如何?想進重點,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這回看他還拽不拽了。施言,出氣了吧?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候’他一下。”

  施言本來一隻耳進,一隻耳出的斜靠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端坐僵硬,要秦明旭一問,突然跳起身就往外跑。王豐家四樓,來是時候施言還因為沒有完全康復而有點氣喘地爬樓梯,現在可是火車頭一樣呼嘯著往下沖。

  大家愕然,然後邱林松第一個反應過來,抓了車鑰匙:“我去追。”

  秋林松以最快速度下樓,施言已經由三單元到了一單元門後,秋林松喊住他,大喊著我馱你去,施言才知道回頭。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邱林松也急,就算和黑諾不再是朋友,也知道他學習那麼努力,上大學是他最好的出路。黑諾畢竟不像他們,是沒有任何依靠的。

  到了黑諾家,院子門沒有上鎖,施言直接往黑諾房間跑,聽到急促腳步聲的黑諾轉過身。施言看見滿眼茫然、無幫的黑諾扶著桌沿站起來。

  第106章

  黑諾動了一下,腳是邁出來又在空中縮回去的。也就是不久前,他從學校回來,這最後一天等待的機會過去了,意味著第一志願成為泡影。接下來的是什麼?服從分配?他好像沒有填報這一欄,而且志在必得的他在第二志願里依然填報的是與第一志願同等學府。黑諾試圖整理出清明的思路,試圖打算出下一步,卻發現自己能力的微薄,下一步幾乎就是聽天由命。這個時候出現的施言,黑諾幾乎是要撲過去的,又迫使自己站住。

  施言沒有那麼多想法,一路前來,就是要在這個時候陪在他身邊,給他靠一靠。什麼都沒有說,走過去,把黑諾摟在懷裡。黑諾先是直著身子,然後手環在了施言腰上。胸前沒有濡濕,施言卻感受到了比眼淚還深的傷痛。邱林松其實就跟在後面,這個時候也沉默了,注視著施言輕輕拍撫著黑諾。

  看見施言身後的邱林松,黑諾不好意思,推開施言,有點尷尬地要他們坐。然後,氣氛就比較低落,黑諾勉強:“謝謝你們擔心,我想一定有學校上的。”這話掩蓋不住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不甘、酸澀。而王豐也隨後就來了電話,問是否需要過來一趟,施言看黑諾連說話都是強打精神,就要王豐先不用來了。

  施言、邱林松呆到黑家父母下班才走的。父母知道沒有被錄取,也是唉聲嘆氣,但是因為黑諾的高成績,也知道後面還有普通大學的機會,所以也沒有太失落。對於他們來說,能夠上個大學,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就是他們無心責備的一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覺得黑諾本就不應該報那麼好的大學,有點不符合他身份。施言注意到黑諾的手在桌子下面顫抖。

  出了黑家,半路上邱林松突然問:“三哥,你想幫黑諾嗎?”

  施言吃驚地反問:“怎麼幫?”

  “想幫他,自然有辦法。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得幫他。你覺得呢?”

  施言不說話。剛剛聽聞黑諾漏檔,施言是恨死這裡的貓膩,恨死老天不開眼了。黑諾靠在胸前的時候,也是替他心疼得要命。可是在陪了他幾個小時中,施言無法欺騙自己,他是後知後覺的有了點喜悅的。施言不想自己在這個時候有這種陰暗心裡,那自己豈不禽獸不如,可是真的是心裡輕鬆了一些呢。

  邱林松的問題,施言無法回答,也不願意回答。最後丟了一句:“我怎麼知道值不值?”結果到現在,吃了晚飯,看過電視,躺在床上的施言都心神不寧。晚飯吃了什麼,估計已經忘記;電視演了什麼,只見人影晃蕩,有男有女;躺在床上,不寧的原因再度糾纏上-----幫?不幫?

  黑諾的絕情、冷酷、外加殘忍,施言是切身領會到了。自己心愛的人,骨子裡的驕傲讓自己即使幫了這件事,黑諾和自己之間也不會有商量的餘地。施言清楚,黑諾說著“恩情”,他會回報,但是絕對不會是拿感情做回報了。

  施言不想放開他的手,可是已經阻止不住他騰飛的翅膀,無奈只有眼看他飛離自己。這次可是天賜良機,是成全黑諾?還是成全自己?施言激烈地、反覆鬥爭。或者一個折中的辦法:自己可以幫助他,但是要拿自己所要的來換。

  想好了施言就出去找黑諾了,反正又不是初次的午夜會佳人。其實也是一鼓作氣地激勵自己,否則施言怕會泄氣,因為內心深處抗拒這個折中的方法,不屑這個方法。可這也是自己唯一可以抓住黑諾的機會,施言勸自己忽視其他,只管目的結果。施言還給自己無數個理由:只有黑諾回來了,才可以看見自己的悔改;有了悔過的機會,才可以彌補對黑諾的傷害。而且,施言相信經過這一次的失去,以後會更加珍惜黑諾。

  到了那熟悉的窗外,室內一片漆黑。施言才想敲窗欞,就聽見低低細語。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嘆息聲)黑諾,這麼努力,沒有收穫,我知道你的難過,知道你的難受,可是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還是先振作點吧,一個人的世界,要靠自己呢。沒有好大學就沒有好大學吧,大不了以後自個兒再多學點。

  其實,也算欣慰吧,(輕輕苦笑聲音)至少不是他的阻止。施言,我知道你不會那麼陰險,可是又控制不住去懷疑你在報復我。不過,一見到你,所有的懷疑就不攻自破了。實際上哪裡會懷疑你呢,這是為了欺騙自己吧。只有這樣扭曲你,才可以說不是在想你。你給了我上大學的機會,又怎麼會忍心斷了我的希望呢? ……

  哥哥(嘆息聲音)”

  那一夜,施言最終沒有敲開那一扇窗。獨自坐在窗外,與自己的愛人一牆之隔,甚至在聽見腳步接近窗戶都沒有出現,而是一直陪伴到愛人入夢。

  清早邱林松就看見施言站在自己床前了,揉著睡意惺忪的眼:“你發神經啊?”

  “幫黑諾!要我做什麼?”

  邱林松的父親是公安局長[1],這就一個方便之處,投檔、提檔[2]人員都是封閉隔離的,外面有武警把守,外界的人根本進不去,也不會知道內在的具體情況。而做為公安局長,當然是可以出入的。

  有人好辦事。邱的父親先是找了負責這次招生的本市頭頭,然後進去和投檔的人員商量、諮詢一下最好的補救辦法。這些人幾乎年年都是投檔人員,經驗、閱歷豐富。而且與各大學前來招生的人員因為多年工作上的交道,其實還算熟識。最後結論就是:一般重點大學錄取結束以後,在開始普通大學錄取的同時,有一些重點大學會出現補招幾個名額的現象。[3]黑諾成績突出,在補招中占有極大優勢。

  施言是拉著邱林松站在招生辦公室門外等消息的。邱林松還行,與站崗的武警閒聊著,施言是一臉嚴肅,目不轉睛地盯著欄杆後的窗戶。讓幾位武警都誤會他是當年考生呢。等邱林松父親出來,把情況說明,要他們回家再等幾日,因為不會立即就有補招名額,各大學派到各地招生的全部回校,核算招生情況,才會知道是否重要補充招生。

  施言哪裡有耐心等,一堆發:問:“是否一定有補招名額?確實有名額就給黑諾?黑諾沒有報那個補招學校怎麼辦?是不是專業會很差?可以自己選專業嗎?是不是現在普通大學錄取就不可以給黑諾投檔了?那麼一旦等不到補招,又錯過這次機會呢?”

  邱林松幾乎是把施言拽上車走的,要他這麼個審犯人的問法,誰都招架不住。還是快解救老爸脫身。然後就是邱林松的噩夢了,每天睜開眼就是噩夢開始的時候,每天都被施言找他爸要的車送去招生的那座小樓,感覺他們倆比人家武警還忠誠地保衛著裡面投檔的重要人物。幸好王豐也不能倖免於難,被抓來做陪。

  就這樣的望眼欲穿中,黑諾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要施言感謝上蒼惠顧的同時,還感謝諸路神仙沒有忘記他-----A大。黑諾第一志願中同科系的專業。

  P.S.[1]早年地方上的武警歸屬公安局長兼管。

  [2] 早年6月報志願,7月考試,8月出成績錄取開始。錄取分兩邊,一邊是當地有關人員負責投擋,就是把考生申請整理好,給相應的學校。另一邊為各大學來招生人員,直接在送到他們面前的申請裡面挑選要錄取的學生,這是提擋人員。

  舉個例子:如果A學生要去一個大學,有20學生報了這大學,這專業,而只錄取2人,那麼其實很多家長都提前與投擋人員拉好關係,打好招呼。因為相對來說,投擋都是本市人員,怎麼也好找到關係,比大學裡來人拉交情容易些。所以,大學提擋人員或者只可以看見10位甚至8位學生申請,這裡當然有A學生以及 20人中條件不如A的其他學生。黑諾失誤在自己無任何背景,選了那麼高的大學,那麼強的專業,導致被束之高閣,沒有見天日。黑諾僅僅是校狀元,不是省狀元,沒有那麼大影響力的。

  [3] 舉例子來解釋補招原因吧。A大學某專業招收40人,名額全國分派,有的省1個名額,有的3個不等。在某一省份如果有3個名額,但是在投進來檔案著只有2個符合條件的,那麼就只先錄取2人。就會有最後的補招。

  另外一個原因:越好的大學越會有特別的名額準備給特別的人。那麼當特別的人另外有了選擇,這些名額空出來,進入補招。

  第107章

  邱林松本以為會再麻煩父親一次:把錄取通知書拿到,這樣施言就可以親自把這個驚喜送給黑諾。但是施言居然說按正常程序走就可以了。那麼通知書先到學校,老師給黑諾打了電話,黑諾才得到消息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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