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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諾答應一聲,也沒有追問,對別人私事他並無好奇之心。

  “我們在歌舞廳里玩的時候,明旭喜歡上了裡面一個叫宮放的唱歌女生,後來一直在追求她。宮放是學音樂的,大二。對明旭也不太熱情,明旭總是拉著我們大家去捧場。”

  黑諾早知道他們大學就混的,出入那些場所也不足為奇。

  “宮放和歌廳里另外一個女生很好,說是她學妹。那次陪明旭約出宮放吃飯,那女生貝戈戈也在的,所以就認識了。後來我們去的時候,就經常一起、一起聊聊天、吃飯。”

  施言是邊講邊偷覷黑諾的表情,一無所獲。

  “後來明旭告訴我,宮放說貝戈戈喜歡我,要他撮合我們。明旭正在追得緊,當然什麼都答應她。我和明旭說了對貝戈戈根本沒有意思,他說就當幫忙,先應付應付,等他追到宮放了,我就不用再陪他去,自然和貝戈戈就沒聯繫了。否則現在他自己都約不出來宮放。”

  “累了吧,回去吧。”

  “你還是不相信?”施言焦急萬分:“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推卸、找擋箭牌。”

  “我相信,但是這些都是你的個人私事,真是不用和我討論。”

  “就算你覺得豪無意義,也讓我說完行嗎?”施言幾乎坐不住:“死刑犯,不是也可以有最後說話的機會嗎。你判了我死刑,難道連死刑的原因都不稀罕聽?”

  “那你說吧。”

  黑諾無奈的樣子其實讓施言很受傷,愛人的冷酷幾乎到了殘忍的地步。施言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勁頭,再不斟酌言辭、觀察黑諾。

  “然後,就是我經常陪明旭,就是經常四個人一起玩。然後有一晚,是和歌舞廳的一大幫人一起吃飯,說是宮放生日。吃、鬧到很晚,酒也喝了很兇,”施言聲音變低弱了:“然後我們沒有回學校。”

  施言低下了頭,黑諾自然是猜到了這個結局的。剛才不想要施言繼續往下說,就是不願意聽已知的“後來”。可是,猜出來的結局,黑諾可以凍結在捅破窗戶紙前;而由施言親口證實的結局,心做不到麻痹,黑諾疼、疼得無言無語。

  看著黑諾煞白的臉色,施言也是追悔莫及。可是還有更加難以啟齒的:“那天晚上,我可能醉得太厲害了,一直以為是和你在做,所以我一直在叫諾諾,那個以後,我還摟著、摟著問‘諾諾,你沒射,我幫你。’這些都是我以後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後來都想不起來了。只是在第二天上午醒的時候,才發現是她。”

  黑諾臉上頓失血色不說,身體都控制不住的打顫。施言一把抱住他:“諾諾,別這樣,別這樣,我知道錯了,我錯了。”

  “她現在知道是我?”黑諾退出懷抱。

  施言視線游移,為難地點頭。

  黑諾感覺就是深淵落足,一陣欲嘔吐的難受,滿眼悲忿。想起去施言學校,遇見這二人親昵站在自己眼前,如今看這一切,真是滑稽、荒謬,自己終究扮演了小丑的角色。

  “然後?”黑諾等著,等著施言再刺自己幾刀,他也在難為自己,他要看看自己究竟會不會有以毒攻毒,痛到極限不知道痛為何物的時候。

  “我一天都很亂,可是她晚上就通過明旭約我了,我想她應該是對昨天的事有話說,當然必須要去。結果是幾個人,我們叫車去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去,進去就是黑,很黑的進了包廂。”施言說不下去了:“別聽了,好嗎?”

  “那就編吧,編圓點,不要讓我聽到破綻。”

  “那是跳脫衣舞的,本來別人看,我也無所謂;但是後來進來跳的是個男生,屋子裡就是泡在酒杯里的四個蠟燭球在桌子四角。所以宮放的同事,大家都喊他‘猛哥’的,把那男的後來、後來抱自己腿上摸,就在我旁邊,別人都嘿嘿笑。然後他們就出去了,接著大家的話全是圍繞他們,我、我、所有人都很下流,也很色情地說著猛哥喜歡捅男生的屁眼的事情,講了許多他的事跡。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麼,就是一直冒汗,覺得緊張。然後明旭好像是說,是因為操女人操多了,才會買男人來干。而賣屁眼的男生一般都是變態。”

  黑諾唇內狠咬著自己,不說話、不看施言。

  “什麼時候離開,我沒有注意,自己就是冒冷汗。等回神的時候,就自己和她在一起了。我問她今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的,她沒有承認,可是告訴我,其實找小姐嫖,是受尊敬的,但是如果是嫖鴨子(施言在此才知道鴨子是什麼),那都不是正常人,再有錢,別人也很噁心的。他說我條件那麼好,不應該走那麼變態的路。”

  “我又氣又慌,問她都知道什麼,和明旭說了什麼?她告訴我什麼都沒有說,就是知道了我和你是好朋友。後來我們說了一晚上,我說自己喜歡你,不是為了那個,她就反駁說我們之間不正常。我告訴了她咱們之間的一切,一晚上就是辯論會,我說一條是感情的理由;她反駁一條。她反駁的話就是後來我對你說的話。她說因為我的同情心和你的弱小,我才會為了滿足自己男人的驕傲來保護你,保護成為習慣,就……”

  “最讓我心驚的是,她說男人、女人做了鴨子、小姐,在他們歌舞廳里,鴨子也是最讓人看不起的。她說真心喜歡我,哪怕我不喜歡她,她也希望我過得好,不被別人歧視,不要別人背地裡罵我流氓、變態。而且,她說如果你也是好人,我為你好,也不應該再和你那樣。當時我特別難受,要走。她說她希望可以幫到我,陪我走過離開你的這一段艱難的日子。”

  “我沒有想那個時候和你說分手,我告訴她要等你考試以後。但是你知道了,我約你出來,又矛盾又心疼。可是你無所謂的樣子,我又恨,所以說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準備過和你說,那個時候跳出來的話都是腦子裡她平時分析的話。”

  第105章

  黑諾站到了窗戶前,施言看著那身軀在極力的控制下依舊地抖擺。施言走到黑諾身後,伸出了雙手欲圈住愛人。

  “別碰我。”黑諾仿佛後背上長了眼睛,聲音卻是很輕飄。

  施言羞愧地收回雙臂,直直站立垂頭。當施言發現黑諾面前地上的水漬,急得拽轉了黑諾的身子。那個一貫流血不流淚、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哭泣的黑諾,任由淚水縱橫肆虐。

  “諾諾。”施言哀痛喊出,人緊緊壓入懷裡。只這一刻,看見黑諾淚流滿面的一刻,如果可以時光倒流、如果可以買到後悔藥,施言拿性命換都情願。只要可以讓黑諾不再有淚,施言什麼都願意。心如刀絞握住黑諾的手放在左胸:“疼死我!這裡疼,真的疼!”

  熱燙的淚水直接滲透進後悔、苦澀、飽受折磨的心尖。施言虎目垂淚,無顏求乞、無言安慰。二人就這麼依偎、無聲潸然。

  黑諾略早恢復一些常態,走回到桌邊,要施言也坐到床上。

  “我自小就不會討喜,不怎麼被別人喜歡,也不懂怎麼和別人交往。”沒有開場白,黑諾就好像自說自話一樣,施言卻是仔細聆聽。

  “所以我一直是一個人的世界,我看著別人喜怒哀樂,自己倒是沒有這些。後來我認識了你,你很陽光,是有溫度的人。我知道自己有點死寂,零度的生存。咱們是不同的,所以我也不想和你接觸。然而你根本不理會我的態度,我們就做了朋友。雖然有你使強的原因,我也的確是喜歡生活有了溫度。其實是人,誰不嚮往陽光呢?你活得那麼熱情洋溢,甚至狂妄、囂張,都是要我暗自欣賞的,我欣賞那種生命開放的感覺。

  我想你說的也有道理,也是一部分原因。你很熱忱,看見我的生活和你如此不同,你的熱情就會要你有幫助我的衝動,因為一腔熱血的你看不得自己朋友的灰暗。你把我拉出自己的城堡,讓我沐浴了陽光的味道,要我體會了生活是有甜味的,撣去了我身上常年的塵土,把死人一般的腐朽從我身上驅逐掉,我感謝你。今天,依然欠你一句謝謝。”

  施言張了張嘴,沒有聲音,全部化為哽咽堵在喉嚨里。

  “可是,當我站在城堡外的世界,開始體會生命、活著的快樂的時候,你放開了我的手。我初見大千世界,尚不及熟悉、站穩,你離開了。我如一個牙牙學步的稚童,被丟失在一片浮華中。施言,我其實寧願不懂什麼是陽光,這代價我不願意付。但是由於你的‘同情與憐憫’,我付了。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我也報答了你,兩不像欠了呢?”

  站到了施言面前,施言仰頭,滿面的傷痛、滿眼的乞求。黑諾笑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施言的面目已經模糊不清,自己的聲音卻清晰滴落:“施言,你知道高崖峭壁的夾fèng里生出一根糙的不易嗎?我很珍惜自己,捨不得弄髒自己。那麼對於玷污我生命的髒東西,我選擇剔除。剜肉剔骨也在所不惜!”

  施言被震呆了。黑諾如此冷絕的話,不同於之前的拒絕,這段話是對二人感情埋葬的祭詞。

  黑諾走到了門邊,拉開門:“請!”

  施言麻木地移動到黑諾面前,逼視著黑葡萄一樣的水眸:“諾諾,請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一次機會。”

  黑諾偏了頭,看向窗外,倔強地收回淚意。

  施言走了,他沒有黑諾每一次離開的背影那麼瀟灑、那麼不羈。施言的步履明顯沉重了許多……再也邁不開腳步,施言用公用電話打王豐家無人,再打邱林松家。卻是倆人一起來接他的,原來王豐送了施言去找黑諾,就直接去邱林松那裡發牢騷去了。看到一頭汗水坐在馬路牙子上的施言,這二人幾乎氣炸了肺。這麼大熱的天,施言不顧自己才出院來看黑諾,就這樣回來而黑諾不管?即使不送,不可以在黑諾家打電話等他們來接嗎?

  到了家以後,施言精神好點了。他們忍不住責備黑諾,施言笑笑:“別怪他了,以後都不用怪了。”

  王、邱互看一眼,再看施言。估計這次是真的鬧掰了,雖然替施言遺憾,但是也覺得黑諾做得過分了些,既然黑諾不願意和他們做朋友,也犯不著去求他。大不了,以後陌生人就是了。

  這一周,施言雖然才退燒,父母不願意他出去,但是哥們都可以在他家來玩啊。一起看影碟或者打撲克,就是無法出去踢球和游泳。大家也知道施言和黑諾掰了,施言不說,別人自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著原因總歸不會是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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