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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諾看著這個女孩,他認出這是施言的前任女友。知道是前任,因為就在不久前施言摟了另外的女孩在分擔區告訴他掃完以後把教室門直接鎖了,他不回來了。現在他就是掃完分擔區了,回來放東西和拿書包的。

  看見她是站在窗台上的,黑諾有點吃驚,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想:“你?”

  女孩子不說話,眼淚就那麽掉下來。

  “施言已經走了,你下來吧。”黑諾儘量要自己語氣平常,怕刺激了她。

  “他值日要鎖門的,他沒走?你騙我!”女孩固執的不相信黑諾。

  “他有事情先走了,要我鎖門的。”

  “我想見見他。”說著女孩子哭出了聲。

  黑諾手足無措,從來沒有應對過這種場面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勸她,只有笨拙的說著:“明天不是就可以看見他了嗎?我明天替你告訴他,你找他行嗎?”

  女孩輕輕的說了一句,黑諾隱約聽著是:“沒有明天了。”

  黑諾用手拍上了頭,暗叫:老天。這還真是應了他的猜想了-----她是打算跳下去的。他不知道施言和她有什麽,也不清楚她現在在想什麽,卻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不能看著她跳下去。黑諾與人打交道的經驗太少了,他沒有什麽技巧可言,也不會勸,蹦出來的一句話居然是:“那你有什麽遺言給施言嗎?”

  “遺言?”女孩囁嚅著重複了一遍,顯然她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見她這樣子,黑諾一下就輕鬆不少,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溫和的說:“你總要有話留給他吧。”手一指離開窗戶的一個座位:“那是他的位置,應該有筆和紙在桌膛里,你坐那寫吧。”為了要她不緊張,黑諾還漫不經心的走到了最後一座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她還遲疑的不動,黑諾放緩聲音問道:“怎麽不去寫,一會高三年級也下晚自習了,就要鎖校門了。”(高三單獨一幢樓,在10:00比高一、二晚一小時才放學。)

  女孩看著他誠懇的眼睛,終於慢慢走到一個座位上坐下。黑諾偷偷呼了一口氣,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哪個座位是施言的,他就是挑離開窗戶一排的位置隨便一指的,幸好這個女孩知道施言的座位,才走過去的。

  第18章

  在最後側角坐著的黑諾可以清楚地看見女孩的一舉一動。她緩緩伸手進書桌里翻著,動作輕柔。當她拿出施言的本子好似在拿著什麽珍寶,手指撫過封面,就又有濕潤凝結在她眼下。

  黑諾不懂究竟什麽樣的感情,要施言心裡不名一文的同時,卻要這個女孩願意拿生命殉祭。他承認施言高大英俊、舉止幽雅、瀟灑不羈,有時候還有那麽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可是他這些都是外貌上的優勢,是他家境優越下的產物。回來後他已經發現施言的成績遠不如從前,就是風流性子比以前還囂張了。

  待她情緒平穩了許多後,黑諾走到了第一排座位,跳到了桌子上坐著,離她有幾個位置之隔:“寫好了嗎?放在他桌膛里或者我轉交他都行。”

  一張梨花帶淚的臉:“我不知道怎麽寫?”可憐兮兮的語氣讓黑諾無可奈何地嘆氣,不知道是否應該同情她。

  “那你想寫什麽?”

  女孩的臉上竄了紅暈,吱吱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手無意識的在書桌里翻動,觸到一塑料盒,拿出是一盒磁帶。她眼睛又紅了,帶哭腔地說:“他最喜歡唱歌了,他唱歌非常非常好聽,以前他每次都唱歌給我聽的。”

  黑諾看不清楚,皺眉略眯眼。

  女孩把磁帶扔給他,封面上幾個長長頭髮,一身黑衣,手拄著吉他而立的人,黑諾一個都不認識,旁邊寫著黑豹兩字。

  “這是一個新樂隊才出的磁帶,我還買了打算送他的,可是他已經有了。”聲音和她臉上的神采一樣黯淡下去。女孩子思考了一下以後,猶豫著說:“施言說不喜歡,我也覺得一點都不好聽,鬼哭狼嚎的叫,我聽不下去沒有聽完就不聽了。”

  “……”

  “我知道他不喜歡也一定會學唱這些歌的,因為據說這個樂隊一出來就很火、很轟動,施言很追流行的。”

  “你很了解他。”

  “嗯。”女孩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你當他,我來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女孩疑惑地看著他:“你不相信我了解他?我那麽、”遲疑幾秒,轉移落在黑諾身上的目光,“那麽喜歡他,怎麽可能不懂他。”

  “施言,這磁帶好聽嗎?”黑諾不管那麽多,直接把她當做施言來發問了,他特意學著好象哥們之間那樣隨意、輕鬆的問。

  女孩一怔,也讓自己進入狀態,回憶模仿著施言說話的樣子,漫不經心、吊兒郎當地答:“實在不怎樣,歇斯底里地瘋叫一通,我昨天晚上聽到一半就打住了,就見我家的貓都慘叫一聲鑽到床下去了,還是拿魚片才誘出來的呢。吃了以後它還叫著抗議這折磨呢。”

  “你也不喜歡?”

  “哼哼,咱還得慢慢欣賞,現在嘛,學唱了一半就學不下去了,還需要鍛鍊鍛鍊自己心臟受刺激能力。”

  “都說你唱歌好,你說是樂隊唱得好,還是你唱得好。”

  “當然是人家專業的樂隊唱得好啦。”

  “施言,黑豹唱歌真那麽難聽?”黑諾裝著感興趣的樣子。

  “我說了你還不信,那就是一種折磨,對耳朵、對心臟的折磨。”女孩學施言狂妄的模樣還真學得惟妙惟肖。

  黑諾眼底浮現淡淡笑意:“黑豹的歌折磨了耳朵、心臟,居然連貓也不放過的摧殘;”直視著女孩的眼睛:“可是,施言,人家畢竟是專業樂隊唱得勝過你啊,你沒事就對我們唱一曲,得(dei)把我們刺激成什麽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耳朵、心臟才一直遭受你魔音穿腦的殘酷虐待啊!”

  女孩呆怔啞口,傻傻的樣子。因為她沒有演錯,虛偽的施言的確會回答樂隊演唱勝於他本身,演錯的是黑諾,不會有人敢這樣對施言說話的啊。

  黑諾看著女孩微動嘴囁嚅幾下,都沒有吐出話來。臉上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發出慡朗的大笑,女孩子傻了一會兒,也露出了笑容。

  “你看,這就是你喜歡的虛偽。你還喜歡他什麽,我們再來一段相聲。”

  停止了笑聲的女孩歪頭細想,自言自語:“喜歡他帥氣,可是小虎隊也帥氣;喜歡他幽默,可是說相聲的更幽默……喜歡他什麽呢?”

  黑諾已經走過去把窗戶關了,再坐到了她前面:“值得嗎?如果你覺得無法在這裡見人了,考上大學離開再不回來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這話是黑諾的真心話,黑諾自己就是想著以後考上大學,就是自己新的開始,他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

  女孩注視著他,眼中的淚湧現又退了回去,沒有掉落。她感激地看著黑諾:“謝謝你,謝謝你沒有歧視我,還教我走出來。”這個時候,女孩才發現眼前這個衣著簡樸的男生原來有一雙澄澈的眼,清明得無一絲塵垢。

  “那就快回去學習吧,考大學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對這個女孩的一點就通還是安慰的,如果遇上一難纏的,黑諾可不認為自己有那勸人的能耐。所以送出一屢笑容“我也要鎖門了。”其實黑諾耽誤了回家,自己也急的。

  女孩突然眼光停留在黑諾臉上,黑諾以為她還有話說,就定定站著等她說。結果她非常鄭重地吐出謝謝二字,深深看了他幾眼走了。

  黑諾收拾好書包,趕緊關燈鎖門。門鎖落下同時,黑暗中傳來的呼吸聲音讓黑諾一驚,急轉頭,一人影入眼。

  施言雙手抱胸靠牆而站,走廊里只有樓外透進來的燈影使他的臉朦朧不清,可是雙目閃耀如炬地瞪著他。黑諾腦子一瞬間就空白了,大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第19章

  黑諾覺得後背上汗毛都立起來了,沈悶窒息的空氣中只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被那噴火的眼睛鎖住,心都欲跳出胸膛一般。事後黑諾才反省出來自己聽見施言呼吸聲,那是他故意為之的。黑暗中站得筆直的黑諾和倚牆的施言就這樣對峙著,其實黑諾是緊張的。

  啪啪的鼓掌聲來自於施言,懶散的語調一如平常:“不錯,很不錯的相聲。還不知道你有這一手,我很喜歡聽,而且保證我的耳朵、心臟可以承受得住。說給老子聽聽吧。”

  黑諾沈默著。

  “不賞臉?”施言哼哼冷笑:“還是覺得我這個觀眾不值得您動嘴?”

  “對不起。”黑諾低下了頭,平靜下來的心當然知道這樣背地裡拿施言開涮不對,何況他還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施言走了過來,面對著黑諾,站得很近,貼得很近,黑諾不由退了一步,施言就是要給他這種壓迫的,當然就再一次逼近。

  “對不起,我道歉。”他的靠近讓黑諾慌亂。

  施言捏住了黑諾的下巴:“這張巧嘴用來道歉多可惜,還是適合說精彩的相聲。”

  黑諾情不自禁得就拉他手,一個大男生被另外一個男生捏住下巴,怎麽都不會自在。可他的抵抗才引發了施言心底的怒火,兩隻手各抓他一胳膊向後一擰。經過了那一年的艱辛生活,黑諾身體的單薄劣勢在此時突顯出來,他只覺得鐵鉗一樣的手把自己胳膊禁錮到背後。強壯的施言一隻手就圈禁住了黑諾2隻細瘦手腕,而空出的另一隻手擠捏著他本就凹陷的兩腮:“說啊,不是很會說嗎?說給老子聽聽!”

  被他這樣掐開了嘴,兩腮生疼地頂在牙上,黑諾怎麽可能說得出話。

  “不說?”施言惡狠狠手指就伸進黑諾嘴裡,夾住裡面的舌頭就往外拽,黑諾吃痛掙扎,卻甩不開他巨靈之掌。嗚嗚的道歉也無法傳達出來。但是黑諾是真的不敢再抬腿踢他了,過去對他的傷害黑諾可是一直心存內疚的。

  這邊糾纏的難解難分,樓梯上的腳步聲救了黑諾。是關閉校門前的巡樓,施言放開了他,黑諾彎腰急促地喘息著。

  晚上睡覺前,黑諾揉著酸痛的臉頰還在想這件事怎麽才能夠解決。施言是不會接受自己口頭上的歉意了,可其他的方式----送東西表示致歉?黑諾沒有錢不說,施言能夠看上眼的東西也不是黑諾可以買得起的。可是如果施言的怒氣得不到平息,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在學校想消停都難。黑諾輾轉反側良久,也只想出了一笨方法,雖然笨點,應該可以要施言出氣了。黑諾才略微安心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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