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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邪門的是,他偏偏就是惦記著時小慢。

  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同,但他知道自己還是有了不同,他不時就會想起時小慢。越想,他越覺得自己趕緊把時小慢送走是正確的決定,這樣的人一定不能留在身邊。可是越想,他又會越發有些暴躁。

  他的脾氣不算好,小時候跟他媽打過一架,被越老師揍了一頓後,他知道要維持越少爺的風度。在外,他偽裝得很好。但是在內,就沖家中所有人怕他的那份小心翼翼,多少也能看出五分他的真實性格。

  他這麼一暴躁,渾身的氣場就有些不對,暴躁過了,他心底又有些慌張。

  其實他有段時間暗自怕過,他怕自己跟他媽一樣得精神病。他甚至曾帶越霖與姨媽去看醫生,他們倆不知道,以為是真體檢。實際是越馳想檢查他媽那邊到底有沒有精神病的遺傳基因,查出來是沒有的,但他偶爾還是會慌,這些慌張大多發生在他難以自控的時候。

  時小慢走的時候,還有幾天過年。

  家裡人都知道越馳不愛過年,最起碼越馳表現出來的就是這個樣子。姨媽怕打擾到他,今年過年索性帶著越霖跟越老師一塊出國玩去了,越馳原本還真有點想趁過年回那個家,在人多的環境中好好緩一緩。

  哪料姨媽太體貼了,越馳只好在家枯坐。

  越馳自然是有朋友的,也有發小,邀他出去玩,見他狀態不對,自然也問原因。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是以往,越馳心情不好時,也會與朋友喝酒聊聊。這一回,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

  說他越馳兩個月前,在火車上認識了一個男的,然後他越馳對這個人日思夜想?

  他自己都覺得這句話太過科幻。

  最科幻的是,事實的確如此。

  到大年初六那天,越馳自覺不能再這麼下去。

  時小慢是個不穩定且危險的因素,他絕對不可能再去碰,他自己想到一個比較笨的辦法,他叫老劉去給他找個像時小慢的人來。

  老劉嘴上不敢說什麼,畢恭畢敬地表示一定辦到,實際心裡真是覺得無言以對。

  城市這麼大,他們又站得高,找一個像的人真是太容易了。老劉找到一個八成像的,又帶他去專門弄了個時小慢的髮型,還給他買了身時小慢走那天穿的衣服。都弄好後,老劉覺得簡直十分像了,就差再給他懷中抱個娃。

  老劉把人帶去見越馳。

  越馳初一看,也是一愣,因為實在是太像。

  等到人靠近,他立刻就知道,這不是時小慢,絕對不是。時小慢跟真正絕色的人比起來不算什麼,但已算長得很不錯,可他很自卑。眼前的人卻明顯是很自信於自己的相貌,眼中閃著光,尤其看到越馳後,真是恨不得撲過來。

  時小慢看到他,只會不停眨眼,眼中的光既溫吞又膽怯,還有一點點嚮往。

  眼前的人大方笑著叫他“越先生”,時小慢叫他的時候,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總之,這人跟時小慢長得像雙胞胎,但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越馳心中有些失望,卻又升起一些希望,因為他很厭惡這個人,可見他也並不是太過在意時小慢?

  越馳也不趕人走,叫他到身邊陪自己說話。

  這人倒是很有本事的,也讀過很多書,說什麼都能聊上幾句,也知道分寸。按理說,越馳不該不滿意,長相簡直就是時小慢的複製版,還又比時小慢有很多優點。

  可是越馳越坐越煩躁,但他依然忍耐,還將司機趕走。

  司機見狀,心想,到底還是喜歡這個長相啊。

  可見他們大少爺口味變了啊,換了個喜好。

  哪料他剛走了十來分鐘,又被越馳叫了回來。

  他一回來,就見時小慢二號懵著一張臉坐在地上,淚水漣漣地問越馳“為什麼不喜歡他”,很顯然是想做些什麼,被越馳揍了。真是美人啊,又比時小慢有風情,哭起來都很漂亮,這個時候老劉才能分得出來他與時小慢的不同。

  越馳冷著臉,也不理他,只對司機道:“你跟我進來。”

  老劉以為自己也要被揍了,很有些忐忑,誰知一進去,越馳就問:“他那天怎麼哭的?”

  老劉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原來還記著呢!

  這都多久過去了?總有十來天了吧?

  老劉趕緊腦中回憶,把那天是怎麼到醫院,又怎麼到火車站,最後怎麼送的說了個一清二楚。

  接著,越少爺就開始沉默,沉默許久才似想起來還有他這麼個人。

  老劉走了,把時小慢二號也給帶走了。

  越馳坐在書房裡,一直在想隔著車窗往外看的時小慢,哭起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也在想,時小慢到底為什麼哭?

  他甚至想時小慢又是怎麼過年,時小慢現在又在做什麼。

  想著想著,越馳又開始恐慌,這樣陌生的自己,令他恐慌。

  他拿上車鑰匙都要出門了,又再度退回。

  這樣折磨著過了幾天,折磨到了時小慢生日這天。

  時小慢是二月二十號生的,越馳記得清楚。

  他甚至想刻意忽視這個日子,但是他無比在意。到了那天,他早早就出門上班,晚上也沒回家,在公司加班,家人來給他送飯,對他道:“大少爺,今天家裡有一個您的快遞啊。”

  “快遞?”越馳抬頭。

  他從來沒在網上買過東西,知道他住址的那幾個人也絕不會給他寄東西。

  “是啊,我出門的時候東西剛送來,我們也納悶呢。”

  “從哪裡寄來?”

  “江蘇丹陽。”

  越馳的手本還拿著瓷勺,這下頓住了。

  家中傭人們並不知道時小慢是丹陽人,自然也不知道這個快遞來自於他。

  這下,越馳便更折磨。

  他陰森著一張臉吃完飯,傭人也不敢再說話,等他吃好飯,收拾好碗筷就趕緊回家。誰料呢,她前腳到家,後腳門又響,她回身一看:“大少爺,您怎麼回來了?”

  “快遞呢?”

  “啊……”她一愣,趕緊從一個柜子中拿出還沒拆的箱子來,“在這兒呢,我來拆——”

  越馳從她手中搶過箱子,不顧箱子還髒,直接拿著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越馳對著箱子看了幾秒,深吸幾口氣,用手直接撕那些膠帶紙。

  可是那些打包專用的寬膠帶真的很難撕,越撕,他越焦急。焦急到頂端時,箱子總算是拆開了,他從作包裝用的箱子裡又拿出兩個小箱子。

  他先打開一個,竟然是個眼鏡盒,打開眼鏡盒,裡面是一副眼鏡。

  黑色半框的細邊眼鏡,屬於那種,越馳平常絕對不會看上,但也看得出來是時小慢挑出來覺得最好的。

  越馳看到這副眼鏡的時候,心中情緒已經有些不對勁。他甚至緩了緩,才又去開第二個箱子。他的手掌覆在箱子頂端片刻,才一鼓作氣地開了這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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