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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明彈彈他的鼻尖,輕笑道:“這麼粘人,要不晚上跟我睡吧。”

  穆遙仍舊懶懶地嗯了一聲,簡明看著他,兩秒之後,那快要完全合攏的白皙眼皮,像受驚的蝶翅般霍然展開:“不要!”說完伸手扳著他的肩膀就想坐起來。

  簡明握著他的手臂向兩邊輕輕一拉,男孩便軟軟地貼上了他的胸口,還待再動,細軟的腰肢早已經被扣住。微微仰起的臉龐泛起淡淡的嫣紅,沾染著迷茫睡意的大眼睛盈盈溢溢,宛如霧氣繚繞的一彎清泉,細密幽長的睫毛,無處可依般楚楚輕顫,落到下眼瞼上,投下一抹清淺的幽藍。

  穆遙發現腰被握住,剛想叫“放開”,就想起上次這兩個字帶來的後果,立刻臉上發熱。上方俯視著他的男人,漆黑的眼睛像兩口幽暗的深井,讓他無端地心慌,一股純男xing的氣息緩緩靠近,溫潤熾熱的唇慢慢壓下來。像柔軟的羽毛刷過湖面帶起的漣漪,細細密密地摩擦他濕潤的唇,極富耐心地揉開他的唇片,舌頭尋隙探進去。

  起初只是探進來一個舌尖,在他的齒齦,上顎,口腔兩側輕輕舔舐,然後含著他的舌尖輕咬,吸吮、逗弄,那麻癢的刺激讓穆遙打了個激靈,難耐地後縮,對方柔韌靈活的舌頭卻趁這一刻長驅直入全部探進來,在他的舌根處畫圈似的輾轉舔吻,卷著他的舌頭有節奏地摩擦jiāo纏,上下左右迴旋翻攪……

  整個口腔里都充滿了男人的氣息,穆遙不由自主地顫慄,發熱,對方的吻激烈纏綿而無止無休,時間仿佛靜止下來不再走動,他拼命喘氣維持呼吸,喉嚨里不知不覺發出破碎而凌亂的聲音。

  男人控住他腰部的那隻大手驀然收緊,力度像要將他揉進身體裡去,剛才還只在口腔里肆nüè的舌頭,更用力地深cha進來,在他的喉嚨深處重舔廝磨,反覆碾壓,霸道地占有……

  這不是吻,根本不是吻,而是在掠奪吞噬他整個身體和靈魂。穆遙覺得自己快要休克過去,無意識地嗚嗚叫著雙手胡亂劃拉男人肩上的衣服,像甲板上的魚兒一樣徒勞地彈動了幾下,就脫力地癱軟在男人的手心上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足以讓他幻滅的吻才漸漸舒緩下來,一下一下輕啄在他的額頭臉頰上,禁錮他的手也開始放鬆撫慰他的肩背,穆遙上氣不接下氣地趴在男人身上,胸口劇烈起伏,羞惱地抱怨道:“你……你想悶死我……”出口的聲音卻斷續綿軟,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根本不像在抱怨而像在邀寵。

  “你用這樣的聲音說話,是想我繼續吻你嗎?”男人低笑著輕蹭他的耳廓,熾熱的氣息噴灑下來,聲線沙啞而魅惑。穆遙才剛平穩些的呼吸不由又急促起來,漲紅著臉就要反駁,卻出其不意地被攔腰抱起來,放回臥室chuáng上。簡明一邊幫他蓋被子,一邊壞笑道:“要不我們在這裡繼續?”

  穆遙大惱,伸出腳來踢他:“滾回你自己chuáng上去!”

  簡明捉住他的腳塞回被子裡:“好好好,不逗你了,快睡吧!”說完笑著熄燈出去,臨到門口突然戲謔道:“你睡的本來就是我的chuáng。”

  身下的chuáng確實是簡明原來睡的,他來了以後簡明才換到隔壁。穆遙張口結舌瞪圓了眼,拿起枕頭狠狠砸向那個可惡的男人,卻換來一陣惡劣笑聲。他只好氣憤地踢了幾下chuáng褥,踢不成隔壁那個傢伙,拿他的chuáng來泄泄憤也好,踢著踢著,終於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夜睡得相當不安穩,仿佛一直在稠密的鉛色雨雲里沉浮,持續的窒息與懸空感,使夢境充滿焦慮。恍惚之間,似乎又聽到那沉悶的撞擊聲遠遠傳來,賈晉平捏著的胖子,不知道為什麼換成了YY,而劇痛與悶響,卻是從自己的腦袋裡發出來。穆遙在極度惶恐中霍然坐起,窗外一輪圓月,冷冷地掛在天邊,原來簡明忘了幫他拉窗簾。

  穆鷂依離開B市以後,開始頻繁打電話催促他回S城,雖然還是淡淡的語氣,沉默居多,仍讓穆遙疲於應對。有次恰巧他在午睡,阿姨怕吵醒他,接了讓她稍後再打。從那以後,穆鷂依的電話就更為沉默,卻帶了山雨yù來的壓迫感,讓穆遙感到一觸即發的緊張。

  S城不可能永遠不回,個人主觀意志也無法抹殺既有事實,這一切終要去面對。恰巧簡明這幾天因為恬馨小築竣工後期事務相對較忙,穆遙打算就趁現在回S城跟穆鷂依好好談談,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天才去火車站買好次日中午的車票,YY就打電話約他一起買秋裝,經他一提,穆遙才想起上次給穆鷂依買的衣服還寄放在商場沒去拿,正好現在一起拿了明天帶回家,於是約了YY在商場門口見。

  YY明顯只是打發時間,根本沒怎麼挑,只是繞著圈亂買了一氣,就塞給司機讓他先帶回天心花園,自己拉著穆遙在街上亂逛。兩個人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心事重重,漫無目的地走到街心天橋上,YY靠著欄杆停下來,掏出煙點燃,煙盒遞過來給穆遙。穆遙也抽了一支慢慢吸,兩人面向橋下遄急的車流人cháo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YY突然說:“穆遙,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願去陽光吧。”

  穆遙詫異地抬頭,YY仍舊看著橋下,接著說:“其實跟我一樣,我們都不相信已經離開了那裡,唯恐又被打回原形,”YY自嘲地一笑,眼睛看向天際:“所以我才要回去感受下,怕自己一不小心忘記,哪天重cao舊業時適應不了。”他帶著點惡意嘲弄道:“而你呢,你是根本不願承認那段歷史,比我更糟糕。”

  YY的話像根銳利的鋼針扎進他的死xué,穆遙側頭看去,男孩年輕的面孔,帶著仿佛曆盡滄桑的厭倦與疲憊,他調回目光又回到橋下熱鬧的人群,YY臉上的憂鬱讓他不忍細看,即使過去在陽光吧,他也是一副萬事不經心的隨xing豁達,如今得到了渴望已久的幸福生活和愛qíng歸宿,卻像一腳踏空般茫然無措起來。

  他們都是開始得太早的人,旮旯里掙扎出來的生活哲學,使他們質疑一切,尤其是愛qíng。穆遙忽然覺得好笑,他倆就像僥倖得手的竊賊,懷揣著價值連城的贓物,終日惶惶然提心弔膽,藏著掖著仍怕丟失,怕被捕,又因為輕易得手而疑神疑鬼,懷疑贓物的真偽,卻無處鑑別,弄得焦頭爛額、苦不堪言。

  他笑出了聲:“YY,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是不是可以生活得更悠然自得?”

  YY也笑:“嗯,會坦然一點。呵,真希望自己天真些,能夠相信奇蹟。”

  “呵,”天真?只有順風順水,茁壯成長的人才有天真的資格,他們?還是算了。穆遙道:“那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接受陸森嗎?”

  YY大笑,敲了一記穆遙的頭:“傻瓜,當然接受,能做做夢也好。”末了,才低聲說:“希望這夢能做長久些吧。”

  也許夢境一直持續,就離現實不遠了吧?穆遙微笑著想,手裡的香菸慢慢燃到指尖,暗紅的菸頭上積了一截長長的白灰,被自身的重量壓彎了腰,“噗”地一聲墜落地面。

  “你明天回家啊?”YY站累了,開始向橋下走。

  “嗯,回去看看我媽。”穆遙回道,拎了半條街的購物袋勒得他手指發疼。

  “誒,那天那個女的真的是你媽?”YY來了jīng神:“手拉手逛街,還以為是你新泡的MM呢。”

  “說什麼呢?”穆遙踹他一腳:“真是我媽。”

  “一點不像啊,”YY拿出手機,嬉笑著調出張照片:“給你看罪證,典型的qíng侶散步。”

  穆遙心裡一跳,照片上jiāo握的雙手,cháo濕的路面,新綠的枝條,窈窕的背影,曖昧氣息撲面而來。YY逕自笑道:“連陸森都說我這照片拍得好,如果不是手機效果差點,可以算得上藝術攝影了。”

  穆遙蹙眉,一把奪過YY手機,不由分說按了刪除。YY大叫:“你Y有病啊?!gān嘛刪掉我的大作。”

  “靠!”穆遙罵道:“我還沒告你侵犯肖像權呢。”

  兩人吵鬧著又逛了會兒,都有點累了,YY等下還有節目,於是分頭回家。

  穆遙回到曦園,隨手把購物袋放在客廳茶几上,去儲物室找了旅行袋準備收拾行李,剛出來就聽到客廳里“噼里啪啦”的響動。抬眼看去,散落了一地的女裝和貼身內衣,阿姨臉色古怪,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連聲說著抱歉,可能以為是穆遙的新衣想幫他拆洗,卻因為薄膜膠袋滑了手。

  穆遙趕緊過去拾起來塞進包里:“沒關係,這是我媽的衣服,明天我回家要帶回去,不用洗了。”不由滿心懊惱,阿姨剛才不會懷疑他有戀物癖吧?

  第20章

  簡明當晚有應酬,沒有趕回曦園吃飯。穆遙在客廳里踱來踱去,六神無主,這一刻尤其想見簡明,他卻恰恰不能陪在身邊。直到將近十二點,才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穆遙返回房間,坐到椅子上,一時心靜無波,期待太久,已經消磨了最初的熱切。

  不一會兒,感覺到那雙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簡明的聲音透著疲倦:“打算回去幾天?”

  “兩三天。”穆遙回頭問:“很累吧?”

  “嗯,還好,這些應酬沒完沒了,煩人得很。”簡明扯松領帶,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進門還沒來得及去換衣服。

  “坐我這裡,”穆遙站起來,拉他到自己的椅子上:“這裡不靠牆,我幫你按按頭。”

  “呵,”簡明閉上眼睛,頭搭上椅背,笑道:“你還會這個?”

  “不會,我是亂來的,你是實驗品。”穆遙笑道,輕輕地將手放上去。其實他真的不會,只是想觸摸一絲溫暖,一縷溫qíng。穆遙看著自己的手指在那濃密的黑髮里穿行,如同愛撫甜蜜的時光,輕悄如在暖chūn的薄冰上遊走,唯恐驚碎夢境。

  簡明的手伸上來,把他拉到身前,讓他坐在腿上:“小遙,你有心事?”

  “沒有啊,”穆遙粲然一笑,下巴擱到男人肩上:“你沒聽過為賦新詞qiáng說愁?我有大把揮霍不完的青chūn,不趁現在玩玩憂鬱,怎麼對得起自己。”

  簡明摟著他沒有說話,很多時候語言都蒼白無用,不如讓一室溫純的燈光,陪伴這一刻依偎的恬靜。

  次日下午三點,穆遙回到S城,難得的天高雲淡,風和日麗。車站出口的穆鷂依穿著米白色連衣裙,群擺無風自動,宛若無端探入溪流的垂柳。她見到穆遙出來,旋即一笑:“除了換洗衣服,其他行李拿去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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