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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桂月見蘭萱進來,臉上的神色像是不對,當下便留了個心眼,她朝王妃看了一眼,見她這會兒正饒有興致的跟一個小丫頭翻花繩,就同立棗使了個眼色,轉身悄悄往後罩房去了。

  周寶珍看了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其實方才蘭萱進門時她就看出那丫頭不高興,難為她居然能忍著脾氣也算長進了。

  “好好的,怎麼大白天就躺下了。”桂月推門,見了床上的蘭萱上前推了推她笑問到。

  蘭萱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她本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見了桂月,竹筒倒豆子,全都說了出來。

  “再沒見過這樣的人,拿了雞毛就當令箭,生怕顯不出她的能耐來。咱們府里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吃穿用度只怕連宮裡都趕不上,就說今兒這幾家商戶,都是從老王妃手裡就給咱們供東西的,若說他們不好,只怕這天下也沒有再好的了。可偏她多事,橫挑鼻子豎挑眼,說這個象牙成色不好,那個扇柄的翡翠不行,又是紈扇上頭繡的花樣過時,摺扇扇面上的書畫不是出自名家……”蘭萱顯見的是氣的狠了,冷哼一聲說到“要事天華閣的繡品,蘭陵生的扇面都還叫不好,我也不知道好的該是什麼樣了……”

  桂月被她的模樣逗的發笑,起身替她倒了杯茶,“行了,咱們蘭萱姑娘喝口茶消消氣。”說著將水杯遞到她面前。

  蘭萱接過杯子一口喝乾了,一抹嘴接著說到“說些沒見識的話讓人笑話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到最後她竟然來了句,以前她在娘家時如何如何。切,別找我啐她一臉,她們金家算得什麼有臉面的人家,沒的吃著咱們王府的飯還踩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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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紹帶著兒子進來的時候,院子裡的小丫頭們已經散了,立棗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陪她說話。

  “奴婢記得王妃有塊煙霞色的石頭顏色極好,只因著個頭頗大上頭又帶了點瑕疵就一直也沒個用處,如今不如拿石青胭脂兩色再加了青金色的線打個絡子做個壓裙的襟步既好看又不落俗套……”

  “你不說我都將這事忘了,”周寶珍笑起來,“聽著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您要是同意,奴婢這兩日趕著將東西做出來,平日裡帶著玩也是好的。”見自己的主意王妃不反對,立棗高興的說到。

  “母親——”朝哥跑過來,看著她手上一串綠瑩瑩的葡萄皺了皺小眉頭,頗為嚴肅的說到“母親,這個酸的很,不好吃的。”

  周寶珍笑,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頭柔聲說到“母親不過拿著玩一會,並沒有要吃。”

  朝哥點頭,好奇的拿了那串葡萄在手裡看看了看,就要去院子裡的大缸旁看魚。

  周寶珍拉住他,“讀了這半日書,想來也該累了,好歹吃塊點心再去吧。”說著撿了桌上他平日愛吃的叫他吃。

  “卻金,你也來。”周寶珍招呼一旁站著的陳卻金,拿了一碟子點心給他“你也吃吧,一會那葡萄送來了叫你七星叔也給你留一串。”這孩子,進到府里換了身衣裳,看起來機靈白淨很是招人喜歡。

  “謝王妃賞。”陳卻金笑嘻嘻的接過那碟點心“我還從未吃過從吐蕃來的葡萄呢,”說著他指了指頭頂的綠葡萄“如今就是這些在外頭,但凡有的怕也早叫人吃完了。”

  周寶珍拿了茶餵朝哥,見陳卻金雖吃的快,模樣卻不粗魯,心裡點了點頭,難怪表哥看中這孩子,也不叫他做奴才,只每日跟著朝哥一塊兒念書習武,“也給卻金倒杯茶。”她對丫頭吩咐到。

  一時兩個孩子吃了點心茶水,拉著手跑了,蕭紹這才看了周寶珍,“我記得咱們府里還有去年存下的吐蕃無核白,你若要吃叫人從地窖里取了送來就是了。”

  “表哥,原來那個竟還有,我竟不記得了。”周寶珍親自替他倒了杯水。

  “嗯,看你愛吃,就又叫人送了些,只是後來你不提,大約是忘了。”蕭紹在椅子上坐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甚在意的說到。

  周寶珍點頭,隱約記得是有這麼回事,“我這會兒吃不了,倒不如取出來大家各處分一分,今年的葡萄還沒下來,如今倒也算是個新鮮玩意。”

  蕭紹對這些事不置可否,只問她今日覺得如何,要不要找太醫來看看,周寶珍都拿話應付過去了。

  正好桂月同蘭萱兩個從走過來,周寶珍便吩咐兩人“叫人去看看那葡萄,若是還好,就取出來拿冰鎮著,各處送些去吧。嗯除了咱們府里和國公府,大長公主府和三公主那裡也別忘了。”接著又對桂月說到“趙姑娘是客又才來咱們家,她那裡你親自去吧。”

  “是知道了。”桂月笑著答應了。

  “行了,你身子不好,操心這些做什麼。”蕭紹看著她自從自己進門,竟也沒個消停的時候,不由皺眉說到。

  “這些不過是小事,我也就是動動嘴,那裡就能如何了。”周寶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含笑說到。

  “操心太過,不能作養心血,總不是養身之法。”蕭紹拉她在自個身邊坐了,回頭對丫頭吩咐到“今日的午膳就擺在這葡萄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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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送東西的桂月,呂媽媽回身看著桌上水晶盤裡還掛著水珠的葡萄,喜的嘴裡”嘖嘖“兩聲,“要說咱們府里在遼東那也是數的上的人家了,可如今到了王府才幾日,才知道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先那些倒算不得什麼了——”

  “媽媽快別說這話沒的叫人笑話。老話說的好,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咱們家不過仗著父親才得了這場富貴,說的不好聽也不過是暴發戶,王府是什麼人家,就是在前朝那也是有名有姓的,又哪裡是咱們能比的。”趙壽坐在窗下做針線,這呂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老人,人雖不多聰明勝在忠心,可如今再看到底見識淺了些。

  “姑娘你說的是,老奴知道了。”呂媽媽也不在意,看著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模樣。

  “媽媽有話直說就是。”

  “哎“呂媽媽答應一聲,對了屋子裡的青芽說到“青芽,你去門外守著,我有話同姑娘說。”

  青芽看自家姑娘一眼,見她點頭這才答應一聲出去了。

  呂媽媽來到趙壽身邊看了她低聲問到“姑娘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媽媽這話問的奇怪,我能有什麼打算,左右等哥哥回來就家去。”趙壽拿了兩色絲線在手裡比了比,挑了其中顏色淺一點的,如今她手中做的是老王妃的一個抹額。

  “恕老奴說句不該說的,姑娘的年紀可不小了,這親事您自個心裡難道一點想法也沒有,若不趁早想個法子,等回去了再落到那女人手裡,還能有好?”呂媽媽替自家主子著急,“況且,這打起戰來那有個時候,姑娘著年歲可拖不起了。”

  趙壽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東西“那照媽媽說又該如何,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沒聽說哪個姑娘家自家謀劃這些的。”

  呂媽媽聽的咳一聲,等的就是這句話,“哎呦我的好姑娘,您放著現成的真佛不拜,還等什麼呢?”

  “媽媽說的可是太妃?”趙壽一笑,她心裡明白只要能討了太妃的喜歡,父親多半也就不敢也不會將她隨意嫁人了。

  呂媽媽一愣,訕笑一聲說到“太妃固然是尊大佛,可這府里最大卻不是這一尊啊,姑娘難道就沒想過王爺?”

  “媽媽糊塗了不成,王爺哪裡能管這些事?”趙壽詫異的看向呂媽媽,難道堂堂一個王爺還要管她一個小女子的婚嫁之事不成。

  “姑娘,照老奴看,你不如就依了二公子的主意吧,王爺這樣的男人,出了這扇門,可就再沒地找了。”呂媽媽把心一橫,乾脆將這幾日琢磨的話說了出來。

  “媽媽這話是什麼意思?”趙壽的臉色冷了下來,目光嚴厲的看著呂媽媽。

  “我知道姑娘是個心氣兒高不慕富貴的,可老話說的好寧做富家妾,不為窮人妻,何況這王府又豈止富貴二字,王爺人中龍鳳權勢滔天,這世上也只有這般的偉男子才能配得上姑娘您——”

  “媽媽今兒這是怎麼了,竟說些瘋話。”趙壽站起身,不想聽她再說下去,“青芽,青芽——”

  “姑娘,姑娘夫人臨走前將您託付給老奴,老奴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您周全的。”呂媽媽哭著抱了她的腿,口中說到“求姑娘想想,再想想——”

  “姑娘——”青芽進門,詫異的看著眼前一站一跪但同是淚流滿面的主僕二人,她連忙回身將門關上了,上前扶了趙壽口中問到“好好的,媽媽這是怎麼的將姑娘弄哭了?”

  “青芽,媽媽累了你扶她下去休息吧。”趙壽背過身子,擦了擦眼淚對青芽吩咐到。

  “青芽,算媽媽求你,你好歹勸勸姑娘,讓她好好想一想……”呂媽媽半拖半拽的被青芽帶了下去。

  趙壽獨自立在房中只覺頭暈目眩,她心下此時也不知該氣該嘆,氣呂媽媽糊塗?可她卻是一片忠心。嘆自己身世可憐,父親糊塗?可她好歹錦衣玉食長大,還有一個哥哥能依仗。

  “姑娘”青芽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趙壽轉頭看她,青芽是辱母的女兒,兩人年歲相當從小一處長大,又都從小失了母親處境相似,這些年來可謂是情同姐妹,“青芽,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話奴婢也說不好,”青芽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將聽到的消息說出來。

  “你也覺得我該像哥哥同媽媽說的那般,進王府當個側妃?”趙壽看著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平靜的問到。

  “這個奴婢真說不好,一切只憑姑娘願意。”在青芽看來,自家姑娘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夫人性子軟弱可欺,最後幾年若不是姑娘壓著,夫人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了。最後她將心一橫,說到“不過奴婢這兩日無意間聽到個消息,說是王妃生世子時傷了身子,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第273章

  “奴婢無意中聽人說王妃生世子時傷了身子,怕是不能再有孕了。”想想姑娘在府里的處境,說到底二爺也是仗了王爺的勢,才能將姑娘從家裡帶了出來,不然就憑老爺對姨娘言聽計從,姑娘遲早是要嫁到那家去的。

  “你說什麼?”趙壽皺眉看著青芽,她與王妃不過才照了幾面,然而觀王妃為人處事,也很難有誰不喜歡。這世間女子不論出身如何,大多活的不易,王妃的日子固然讓人羨慕,可羨慕之餘她也只盼著她這樣的福分能長長久久才好。這樣至少讓她相信,這世上的男子未必皆如父親那般,而終有一日自己也能得遇良人。

  她轉身看向窗外,只見天高雲淡,似乎自從離開了那個家,連天地都變得寬闊起來。這世道哪怕是平常百姓之家,子嗣都是頭等大事,王府家大業大,王妃膝下雖有世子,也到底太孤單了些,這往後的日子……

  然而此刻且不說別個,她自個屋裡這些人,卻是該敲打敲打了。都說富貴權勢最是惑人,如今看來果然不假,要說起來呂媽媽和青芽心地都不能算壞,且是一片痴心為她,呂媽媽暫且不提,青芽卻該是最懂她的人,可這進王府才幾日,青芽居然也開始動心思了。

  “青芽”趙壽回身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看向一臉忐忑的青芽,問到“且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我只問你以王府這樣的人家,此等隱秘的事,怎麼偏偏就讓你一個剛進府的小丫頭聽到了?”

  “這——”青芽一愣,她看了自己啊姑娘一眼猶豫到“大約是湊巧了吧。”

  趙壽一笑,也不多同她解釋,只說到“這世上多半的巧合,也不過是有心人有意為之。這樣說來,對方為什麼要讓你聽到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有人看王妃日子過的順心,想拿咱們當槍使罷了。”

  青芽點頭“姑娘的話自然都是對的,奴婢只是想著,或許這樣的事與咱們也並無壞處?”

  “沒有壞處,也並不說明就能從這裡頭得到什麼好處。先不說王府助咱們脫困的恩情,就單拿王妃來說,自從咱們來了這裡,她可曾有一絲錯待?”

  “王妃為人甚好。”想想這個院子,再看看眼前屋裡的擺設,青芽面上有了羞慚之色。

  “青芽——”趙壽麵色嚴肅起來,對她說到“你我雖名為主僕,可實際情同姐妹,所以今日有些話我必須要同你說一說。咱們都討厭姨娘那樣的人,每每說起她都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然而,王妃與咱們並無仇怨,今日若因為一句話,因為這其中可能帶來的好處,咱們便要暗中坑害與她,那麼明日咱們又會為一己私慾做出什麼事來?”

  “姑娘——”青芽像是嚇著了,她跪下來哭到“姑娘你是知道的,奴婢並沒有那樣的心思,奴婢只想著咱們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姑娘以後不必再被一個姨娘逼的走頭無路,這樣的日子實在太苦,奴婢是心疼您替您委屈啊——”

  “然後呢?”趙壽俯身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拿帕子擦拭她臉上的淚水“自來人心不足,慾壑難填,今日你只想要這些,那明日呢?後日呢?如此日復一日,咱們同姨娘那樣的人又有什麼區別?”

  “姑娘,我沒有,我沒有想要這樣……”青芽搖頭,看向她喃喃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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