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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著袁氏這般模樣,禾心內忍不住感概萬千。

  袁氏輕輕拉了拉禾衣角,示意禾於其身旁坐下,方苦笑一聲,道:「如今清揚殿門可羅雀,隨妾一宮而居的大鄭嬪亦請了右昭儀示下遷去了昌霞殿,只留妾與趙嬪於此無人問津,左昭儀怎願屈尊前來?」

  禾望著袁氏,道:「吾平日裡鮮少出永合殿,昨日方知袁夫人已抱恙多日,此時才來探望,實乃吾失禮了。」

  袁氏搖了搖頭,道:「瞧著滿宮百花爭艷,卻是人情淡薄至極…左昭儀今日能來探望於妾,已是待妾仁至義盡。」

  禾寬慰道:「許是天氣轉熱,姊妹們身上倦懶,不願走動亦是有的…」

  袁氏搖了搖頭,幽幽道:「左昭儀毋需寬慰於妾…妾入宮多年,宮中人情冷暖又豈能不知?妾本無母族可靠,這些年得了皇后蔭蔽,方有一席之地,如今陛下既欲廢后,妾豈能不遭池魚之殃?」言語之間,袁氏已落下淚來。

  禾忙自袖籠之內抽出錦帕,邊輕輕為袁氏拭去淚水,邊道:「袁夫人多慮了…你乃三夫人之一,又為陛下育了子愉,又豈會…」

  不及禾言罷,袁氏便打斷道:「左昭儀,您入宮時日尚淺,且有陛下恩寵,自是不知這深宮之內人心之險惡…」

  望著禾,袁氏又央求道:「左昭儀,妾知您乃良善之人,妾如今不為自身,只趙嬪生產在即,妾求左昭儀念及趙嬪腹中龍胎,出面陳情右昭儀,令尚膳署往清揚殿送些滋補膳食於趙嬪…」

  禾狐疑道:「宮中妃嬪產子乃緊要之事,尚膳署豈可疏忽職守?」

  袁氏長嘆一聲,道:「右昭儀如今執掌宮權,且立後之聲日囂塵上,各署署丞哪個不極盡迎奉之事?」

  頓了頓,袁氏又接著道:「妾這些年跟隨皇后,為皇后馬首是瞻…皇后在位之時本就任性而為,不得人心,且舊年與右昭儀起了齟齬,生了恨意,如今右昭儀得勢,又豈能不雪洗逋負?」

  李氏平日裡以惠示人,禾竟不知其會肆意報復。禾與李氏雖同為昭儀,卻一向不理宮中瑣事,此時聞袁氏之言心內覺愧,於是道:「你好生養病,餘事莫問…」

  袁氏拉了禾的手,輕聲道:「左昭儀重情重義,妾銘感五內…只左昭儀當小心笑中有刀之人…」

  見禾不語,袁氏又接著道:「妾乃將亡之人,毋需與左昭儀再道是非…右昭儀貌狀溫恭,與人語必嬉怡微笑,實則口蜜腹劍之人…其如今既處要權,便欲人依附於其,只妾跟隨皇后日久,自是不可再為其所用,顧其輒加傾陷。左昭儀日後於宮中當防其逞鬼蜮之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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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回 權與謀(三)

  初夏夜裡,朗月繁星。禾倚窗憑欄,思念遠在前線的元宏。

  汪氏拿了氅衣與吉祥一道行至禾身旁,輕輕將氅衣披於禾身上,汪氏道:「左昭儀,雖說入了夏,這夜裡還是有些許涼意,您莫要受了涼。」

  禾並未轉身,只對著明月,喃喃道:「亦不知元郎現下里身在何處,龍體可安…」

  汪氏立於一旁,輕聲道:「前些時日中舍人不是遞了消息來,言大軍已行至壽陽境內…左昭儀莫要太過擔憂,陛下乃真命天子,自是有上天庇佑。」

  禾緊了緊氅衣領,復又雙手合十,仰望星空,道:「上天有靈,保佑元郎身安體健,早日凱旋迴朝。」

  待禾言罷,汪氏近前半步,道:「左昭儀,夜深了,您明日還要往清揚殿探望趙嬪母女,該早些就寢才是。」

  見禾轉了身來,汪氏又接著道:「左昭儀您本就要照料二皇子兄妹,還有小公主尚在襁褓,如今您又日日往清揚殿去,身子如何吃得消?」

  禾淺淺一笑,道:「元郎御駕親征在外,如今趙嬪產女,吾又豈能不盡心照拂?」

  汪氏道:「那日趙嬪難產之際,若非您宣了侍醫令為其助產,趙嬪母女恐是危在旦夕啊…」

  禾道:「吾生產淑兒之時亦是命懸一線,所幸元郎陪伴身旁…將心比心,吾豈能置趙嬪母女於不顧?」

  吉祥接了話道:「右昭儀如此精明之人,素來以惠示眾,卻獨獨於清揚殿極盡刁難之事…縱是因了袁夫人而不喜趙嬪,然皇嗣金貴,倘若趙嬪母女出何差錯,於右昭儀又有何益?」

  如今皇后被禁足,宮內一應事項皆由李氏打理。那日趙氏深夜臨盆,清揚殿的宮婢連夜趕往昌霞殿向李氏稟報,卻不料昌霞殿主事的環丹卻以李氏因頭風發作早早歇下為由,將報信的宮婢拒之門外。

  幸得那宮婢機靈,想起依宮規妃嬪產子當有皇后與夫人以上品階嬪妃前往相伴,於是急往永合殿與瑜景殿向禾及羅夫人稟報。

  禾得了趙氏臨盆之訊,急忙忙起身往清揚殿而去。趙氏初產,又是破羊水在先,故而彼時已現難產之症。禾令汪氏取了自己令牌,著內侍監遣人往宮外接了侍醫令親為其助產,小公主方得以平安降生。

  待吉祥言罷,汪氏道:「趙嬪跟隨袁夫人多年,右昭儀如今既已這般待袁夫人,自是不會再將趙嬪置於眼內…趙嬪若平安生產,右昭儀是日前往探望便好…婦人生產本就半腳入棺,倘若當真有失,只推說難產而亡,如今陛下遠征在外,又有何人再深究此間之因?」

  禾輕嘆一口氣,道:「人情似紙,世事如棋…只吾未曾料及右昭儀竟這般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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