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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殿內,皇帝今日開璽。

  待議罷政事,眾臣退去,元宏只留下太子元恂與任城王元澄、咸陽王元禧以及太傅穆亮。

  元澄先眾人開了口:「陛下,不知陛下留臣等所為何事?」

  元宏道:「前幾日朕得平城快馬來報,太師於平城染疾,不能按期回朝,朕思忖著太師年事已高,便准其於平城休養。只太師為朝中重臣,朕之肱骨,所擔皆為機要之責,故朕與爾等相商,太師返京之前由何人暫領其事?」

  元澄道:「平城天寒,太師許是車馬勞頓所致,待養些時日必可大安。」

  元澄話音將落,不及眾人開口,便見三寶急匆匆入了內來。

  伏跪於地,三寶道:「陛下,平城急報,太師昨日薨了…」

  一百四十七回 風雲起(四)

  太師馮熙死訊來得突然,元宏與殿內眾人一時竟回不過神來。

  幾個彈指後,元宏方定了心神,詢三寶道:「傳訊之人可有道明太師因何而亡?」

  三寶聞皇帝相詢,方敢抬了頭,答道:「來報之人只言得了馮司徒之訊,太師因寒疾不治而亡,令其快馬加鞭來報於陛下知曉。」

  見元宏緊鎖了雙眉一言不發,任城王元澄道:「陛下方才言太師只偶感寒疾,平城亦不乏世家名醫,怎會如此?」

  咸陽王元禧接口道:「可有報於椒坤殿皇后知曉?」

  三寶道:「奴得了消息便趕了來稟於陛下,未得陛下旨意,奴不敢往椒坤殿告知皇后。」

  元宏長嘆一口氣,道:「太師乃皇祖母一母胞兄,自朕登基以來便輔佐朕於左右。朕豈能料到臘月親臣之宴與太師一別竟成了永訣。」

  太傅穆亮與馮熙本為兒女親家,二人又同朝事君多年,聞此噩耗已是老淚縱橫。伏跪於地,穆亮道:「陛下,臣請陛下恩准,許臣往平城為太師奔喪。」

  元澄勸慰道:「太傅莫要太過悲傷,太師既已仙去,太傅當節哀順變才是。」

  穆亮以袖拭面,悲戚道:「太師臨行之前還對臣言,因了其年事已高,此番回平城祭拜先太皇太后與先祖許是今生最後之機,未曾料竟一語成讖,與我等天人永隔。」

  元宏幼年因了為先帝守靈之時睡去而被先太皇太后責罰,是馮熙令長子馮誕以伴讀之身代其受罰,方使元宏免受皮肉之苦。且當年先太皇太后因見元宏日益長大愈顯伶俐,唯恐日後難將其控於手中,而起了廢黜元宏之心。若非馮熙與李沖等先太皇太后心腹之人進言相勸,又何來元宏今日君臨天下之威儀。

  馮熙這些年來雖未有豐功偉績,卻算得是忠心君上。元宏曾許馮熙「上朝不拜,上書不臣」,然馮熙深有自知之明,從未有過半分逾越之舉。馮氏一族因了先太皇太后之故榮寵至極,馮熙亦未憑其外戚之身而胡作非為。

  元宏乃重情重義之人,念及此,便開口道:「太師乃景穆皇帝之婿,皇祖母之兄,先帝之元舅,又為國之外丈,且有功於社稷江山,身後當配享太廟之殊榮。」

  頓了頓,元宏又接著道:「太師喪葬祭禮以親王禮制,追贈假黃鉞、侍中、大司馬、太尉、都督十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備九錫,諡號武,著禮部擬悼文,朕親為太師撰寫墓誌。」

  元澄拱手道:「太師知陛下如此厚待,當含笑於九泉。」

  穆亮道:「陛下,舊年秋日太師嫡妻博陵長公主薨世於洛陽,太師為穩陛下漢革之舉,便將長公主葬於洛陽,如今太師薨世於平城,這長公主與太師豈非不得同穴而眠?」

  元宏聞言復又鎖了雙眉,待片刻之後,元宏方開口道:「夫妻同心,生當同枕,死亦同穴。如今太師一族盡遷洛陽,為日後其族中子孫祭祀之便,傳朕旨意,待喪禮過後將太師靈柩迎回洛陽再行葬禮。」

  元禧接口道:「陛下此意甚好,只太師靈柩由何人迎回,又由何人主持喪禮,還望陛下定奪。」

  元宏知元澄熟諳朝臣心性,待元禧言罷,便轉頭望著元澄,詢道:「皇叔覺何人可擔此任?」

  元澄聞皇帝相詢,略略思忖,垂首道:「陛下,澄城公王遇長於人事,當年又受恩於先太皇太后,且平日裡與太師多有往來,依臣淺見,可由澄城公主太師喪禮之事。」

  言罷,元澄抬了頭,繼而又道:「陛下既以親王禮為太師治喪,這迎靈柩之人須由皇族宗親才可,臣不敢妄言。」

  元宏微微頷首,道:「皇叔舉薦王遇甚合朕意…至於這迎靈柩之人…」

  元宏欲言又止,卻轉頭望著太子元恂,幾個彈指後,元宏方才接著道:「子恂受教於太師多年,且自幼養於皇祖母膝下,便由子恂親往平城迎太師靈柩回洛陽。」

  穆亮聞言受寵若驚,起身伏跪於地,道:「臣代太師一門謝過陛下隆恩!」

  椒坤殿內,皇后馮氏涕泗滂沱。

  乳母蕭氏眼含熱淚,戚戚道:「皇后,人死不能復生,太師既已仙去,皇后當節哀順變,保重鳳體才是。」

  馮氏聲淚俱下:「母親過世不及半年,屍骨未寒,父親如今亦離世而去,叫吾如何能不心痛…」

  蕭氏邊為馮氏拭淚,邊勸慰道:「太師與長公主鶼鰈情深,如今雙雙仙去,許是來生可再做夫妻。」

  馮氏哭泣道:「父親臨行之前還對吾言,待清明之時便請旨陛下,讓吾一道去為母親行春祭之禮…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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