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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宏聞言默不作聲,只緩步行至高氏床榻旁,繼而緩緩坐下,望著高氏,元宏心內感慨良多。

  高氏乃元宏開房之人,十三歲上先太皇太后因見其德色婉艷,遂選入後宮。這些年,高氏相繼生下元恪兄妹三人,平日裡安分守己,從未令元宏有過半分為難之事。

  念及此,元宏默默垂下淚來。

  眾人見狀,皆伏身跪地,不敢觀望。

  禾見元宏這般模樣,強忍了淚水,惟心內悲戚。含悲起身,禾行至元宏身側,輕聲道:「元郎,高嬪若知你如此,又豈能走得安心?」

  元宏抬眼望著禾,忽含淚苦笑道:「朕這些年疏忽了高嬪,只覺其於朕身邊乃理所當然,不曾惜之、愛之、護之…朕虧欠高嬪的太多了…」

  以錦帕為元宏輕輕拭去淚水,禾寬慰道:「有元郎這番話,高嬪亦會含笑九泉。元郎莫要再自責,將高嬪身後之事妥善安置,方不負高嬪與元郎一場情緣。」

  元宏斂了心緒,道:「寶兒說的是,朕不能再令高嬪有憾!」

  示意眾人起身,元宏肅色道:「高嬪婉順成性,柔賢有容,虔恭中饋,婦道承姑,追贈貴嬪夫人,諡號賢。其父高颺,授厲威將軍號,晉爵河間子,其母蓋氏冊封四等子爵夫人,贈千金。」

  招手示意元恪兄妹近前,元宏望著三人道:「你阿娘既已離世,朕便該將你三人做個安置才是…」

  不及元宏言罷,元瑛便哽咽道:「阿耶,阿娘何時再醒來?瑛兒哪裡也不去,瑛兒只願留在永合殿內等阿娘…」

  見元宏滿眼悲痛之情,禾近前輕撫元瑛的頭,強擠了一絲笑顏,道:「瑛兒哪裡都不去,瑛兒便隨了吾於永合殿等你阿娘。」

  望著元宏,禾道:「陛下,恪兒兄妹與妾一道慣了,妾亦離不了他三人,若陛下放心,便將他三人交於妾照拂,妾定不辜負陛下,當視若己出。」

  元宏知元恪兄妹素與禾親近,只現下里禾身懷六甲,唯恐其勞心傷神,故遲遲未做決斷。

  禾見元宏不語,心知定是因了憐惜自己之故,於是又道:「陛下,恪兒如今已是舞勺之年,平日裡又沉穩懂事,有他領了懷兒與瑛兒,又有這許多人隨侍,陛下大可放心。」

  聞禾如此言語,元宏又望向元恪兄妹,見他三人含淚頷首,於是道:「如此朕便將他兄妹三人託付於你,只你不可太令自己疲累才是。」

  交待罷元恪兄妹之事,元宏起了身,厲色道:「禍生於忽,明知夏日燥熱,卻未防患於未然而令安息堂走水以致高夫人喪命。傳朕旨意,安息堂領事仗斃,其餘眾侍各仗三十,懲一警百,以清王化。」

  安置罷一切事宜,待眾人離去已是亥正之時。

  因恐元宏擔憂,禾強忍悲痛不曾落淚,此時室內靜寂,望著眼角掛著淚珠睡去的元瑛,禾泣如雨下。與高氏相處的這些時日,二人相互體恤,情同姊妹,如今天人永隔又豈能不令禾悲痛欲絕。

  汪氏知禾心中悲痛,勸解道:「左昭儀,陛下如今厚待高夫人與其族人,高夫人泉下有知亦可安慰。大悲傷身,您身懷有孕,切莫傷了龍胎啊!」

  禾並未答話,只輕倚床欄,默默流淚。

  汪氏長嘆一口氣,道:「奴知左昭儀視高夫人如阿姊,可人死不能復生,倘若您因此傷了身,那又有何人可來照拂二皇子兄妹啊!」

  禾聞汪氏之言,方才緩緩抬了頭,滿眼晶瑩望著汪氏,禾道:「自那日華林園歸來,高阿姊便道她身體不適,吾欲往偏殿探視,高阿姊卻道恐過了病氣於吾…早知有今日,吾當多與她相伴才是…」

  夜月明,愁滿緒,淚眼話淒涼。

  第一百三十五回 禍雙行(四)

  高夫人薨。

  昌霞殿內,右昭儀李氏食下一塊涼瓜,一臉不屑之情對近婢環丹道:「高氏死於安息堂內倒是博了陛下幾分憐惜,竟將其晉位貴嬪夫人。」

  環丹邊以桴木為李氏捶腿,邊迎奉道:「縱是其晉了貴嬪夫人,亦不及右昭儀您尊貴,何況又是個死人。」

  李氏冷哼一聲,道:「高氏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能得此尊榮下葬,亦算是其有造化了。」

  環丹道:「夫人您那日著奴將安息堂錦簾與焚爐內塗上燈油,果然不出您所料,高夫人如期往安息堂為貞皇后上香祝禱。」

  李氏嘴角微揚,道:「高氏當年與貞皇后同為陛下開房之人,貞皇后年長,如母如姊般照拂高氏,高氏與其感情頗深,這些年初一、十五便往安息堂上香,從未間斷,倒是予了吾一個好時機。」

  環丹道:「右昭儀您向來計無遺策,只那日華林園之事至今日已七日之久,一旦高夫人已將那事道於左昭儀知曉,豈非…」

  不及環丹言罷,李氏便接口道:「高氏並非多事之人,素來只求自保,如今雖與那再醮之婦一宮而居,然茲事體大,以她那樣的心性,斷不會道於外人知。」

  頓了頓,李氏又接著道:「倘若高氏當真將那日之事外泄,吾與你如今豈能安然於此?」

  環丹心內忽起了幾分怯意,道:「右昭儀,若陛下追查起火之因,當如何應對?」

  李氏悠悠道:「陛下如今大行漢革前朝未穩,無暇顧及後宮,加之高氏在安息堂內焚紙本是慣例,又有其近婢為證,陛下又豈會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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