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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輕嘆一口氣,亦不再出聲。

  三寶見禾不語,便接著道:「喬太醫已為李夫人施了針,現下里夫人已無大礙。」

  禾聞言,心內略略鬆口氣,道;「如此便好。此時李夫人未醒,吾便不去打擾,待明日夫人好些,吾再做探望。」

  三寶點點頭,繼而又道:「陛下著奴來知會昭儀,陛下今夜需留於李夫人宮中陪伴,昭儀莫怪。」

  禾淺淺一笑,道:「大監回去告知陛下,只管安心陪伴李夫人,吾已恢復如常,切莫再令陛下掛心。」

  轉頭看著鄭蕎,禾道:「蕎兒,你姑母與李夫人一宮而居,現下里夫人落水,你該回去幫襯照料才好,便同大監一道回去吧。」

  鄭蕎點頭應下,便隨了三寶一同離去。

  第六十八回 攻心計(四)

  李氏寢殿之內,環丹焚了月麟香,香爐之內青煙裊裊。

  見元宏入內,環丹急忙忙行禮,小聲道:「陛下,夫人方才醒來,服下了喬太醫所開湯藥,復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元宏點了點頭,以食指比了個止聲之勢,便揮手示意環丹退去。

  元宏輕步行至李氏榻前,緩緩坐下。只見李氏雙目微閉,眼角隱現未乾之淚痕。元宏望著李氏,心內頗有幾分愧疚之情。

  當年元宏親政之初,便是由李氏之父李沖提出行均田制與三長制,以五家一鄰,五鄰一里,五里一黨,各設一長,方破除大族蔭蔽,穩定大魏之稅賦。先太皇太后感念其功績,故將李沖拜為太子少傅,進爵隴西公,又以百萬錢為聘,選了其嫡出之女為貴嬪夫人。

  這些年元宏只知李氏與宮內眾人上和下睦,行為處事亦無半分不妥。雖說元宏心內只獨愛於禾,然李氏畢竟侍候多年之人,元宏待其亦是另有情分。

  元宏因方才去皇后寢宮與之對話,更覺馮氏是那起禍之人,便斷定此番是因李氏打理後宮,皇后因妒生恨,故而行陷害之舉。

  「陛下救妾,皇后,皇后…」李氏夢囈之聲將元宏思緒打斷。

  元宏連忙一手抓住李氏之手,另一手輕撫其面龐,道:「清兒莫懼,朕於你身邊守著!」

  幾個彈指過後,李氏緩緩睜開雙目,見元宏坐於身側,不及開口,便已淚目。

  元宏輕輕替李氏拭去淚水,關切道:「清兒,你醒了,可還有何處不適?」

  李氏望著元宏,細聲道:「陛下,妾有許多年不曾聽您如此喚妾了…妾這是身在夢中嗎?」

  元宏輕輕將李氏額發撥開,歉疚道:「這些年是朕征戰沙場,忙於前朝,著實忽略於你,是朕之過。」

  望著李氏,元宏又接著道:「你方才落水,恐吸入了湖中之水,這幾日定要好生修養,以免日後落下疾患。」

  李氏點了點頭,道:「皆是妾之過錯,不慎落水,勞陛下掛心。」

  元宏聽聞李氏之言,比較方才皇后推托之詞,更覺李氏明事理識大體,於是道:「方才朕已著三寶詢了園內做雜役之內侍,已知此事原委,著實委屈你了,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李氏聞元宏之言,心內暗喜,卻不動聲色假意為馮氏求饒道:「陛下切莫怪罪於皇后,是妾自己之過,豈可累及皇后。」

  元宏搖了搖頭,道:「朕知你素來以惠示人,又待人以誠,然皇后之舉又豈該中宮所為?朕此番若姑息於其,便是助長其害人之心,如此一來,豈非宮內再無寧日?」

  李氏行此險招本就欲置馮氏於不義,見皇帝如此言語,心內亦是暗自得意。李氏心知此時不宜再行勸阻之言,於是轉了話題道:「陛下日理萬機,妾雖疼於心內,卻無半分幫襯之力。如今雖被陛下授了治宮之權,又逢闔宮搬遷之際,妾卻安於床榻之上,心內只覺愧對陛下信任之情。」

  元宏微微一笑,道:「宮內眾人若皆如你這般明事懂禮,這後宮便可清淨了。如今你只管好生修養,待你大安之後,這宮內之事亦少不得由你勞心費神。」

  李氏知皇帝此言便是允了自己繼續執掌宮權,心內自是竊喜,於是道:「妾謝陛下體恤之情,妾自當盡心盡力,待遷宮之時安置好闔宮眾人,方不負陛下待妾信任之心。」

  二人正言語間,元宏抬眼瞧見門外似三寶身影,於是朗聲喚道:「門外可是三寶?」

  三寶聞皇帝傳喚,急忙忙應下,便入了內來。

  待向帝妃二人行了常禮,三寶小心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元宏望著三寶,詢道:「朕著你去倚德苑知會昭儀,怎得回來如此之快?」

  三寶屈身答道:「方才奴去了倚德苑,昭儀聽聞李夫人落水,亦是擔憂十分,便著奴早些回來侍奉陛下與夫人。」

  元宏聞言點了點頭,面露讚許之色,道:「昭儀賢良,素來通情達理,只你莫要道詳實之情於昭儀知曉,免其心內懼怕。」

  三寶是元宏心腹之人,豈能不知元宏待昭儀之心,故而答道:「陛下放心,奴只告知昭儀李夫人因與皇后齟齬之際落水,卻並不曾道出是皇后刻意為之。」

  李氏於一旁,聞元宏言語間盡顯待昭儀關切憐愛之情,心內亦是酸澀十分。只李氏是何等樣聰慧之人,於是輕輕拉元宏之手,柔聲道:「陛下,您前朝政務繁忙,妾現下里已無大礙,您切莫因妾誤了前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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