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於是,禾開口道:「人心如井,深淺不一,吾非聖人,豈能控悠悠之口?只此番吾滑胎失子非皇后之錯,吾亦不願累及無辜。」

  禾將身子正了正,接著道:「一切皆由吾而起,吾自會還闔宮姊妹一個公道。」

  蕭氏聽罷禾之言,心內暗自鬆了口氣,正欲再行開口,便聽聞禾言道:「吾乏了,蕭乳母亦早些回去陪伴皇后吧。」

  蕭氏見禾一臉疲憊,心知不敢久留,於是伏地叩首,道:「謝昭儀體恤皇后之情,願昭儀玉體早安。」

  言罷,便退至門邊,正欲離去,只聽禾緩緩道:「吾只願做個簡單之人,不願將這世間繁雜置於心內。」

  蕭氏聞言一怔,繼而轉身應下,復又轉身離去。

  第六十一回 春庭月(三)

  彭城公主元鈺醒來,已是巳初二刻。

  青雲見其醒來,邊開窗,邊道:「公主,今日和風麗日,春光甚好。方才已有黃門郎來通報,言駙馬已於泰安門外候駕,待您洗漱更衣,食罷早膳,便可往宣德殿於陛下辭行。」

  不聞元鈺出聲,青雲轉身近前,卻見元鈺目光凝滯,心未在焉。青雲見狀,驚詫道:「公主,您可是有哪裡不適?奴這就著人去太醫監為您請太醫。」

  青雲正欲離去,元鈺一把將其抓住,惴惴不安道:「昭儀並非馮太師之女…她,她是個再醮之婦。」

  青雲聞言,心內大驚,一時間亦是回不過神來。

  只聽元鈺斷斷續續道:「昨夜,昨夜吾復又夢見阿母…阿母對吾言,吾雖將那魔羅除去,卻,卻因有再醮之婦存於宮中,其人心內涼薄,禍亂君心…故而上天降罪於阿母,要將阿母墮於阿鼻之獄。」

  元鈺自幼便與先太后母女相離,心內對其尤為思念。待向青雲言罷,元鈺便落下淚來。

  雖說元鈺並未向青雲透露之前夢境,然聞元鈺之言,加之公主與昭儀一同自石階摔下,青雲此時心內已猜得幾分,不禁瞠目結舌,心有所懼。

  足足十個彈指,青雲方回了神來,急忙忙拿起錦帕,欲為元鈺拭淚。不料元鈺忽的一下起了身,著急道:「不行,吾這就去尋皇兄,豈可任由此再醮之婦禍害阿母!」

  青雲見狀,面上頓時失了顏色,急忙忙跪倒於元鈺面前,懇切道:「公主您留步啊!這昭儀方才滑胎失子,陛下便將闔宮上下禁足,可見陛下待其之情。若公主此時稟於陛下,且不論陛下相信與否,只那時,昭儀緣何滑胎,公主豈不是不打自招?」

  待青雲言罷,元鈺一下跌坐於席塌之上。元鈺本就大馬金刀之性,並未深思此間利害,此時聞青雲之言,方覺心內驚懼,一時間,竟無以言對。

  青雲跪行近前半步,望著元鈺,勸解道:「公主,先太后薨世已十餘年,縱是先太后欲升仙界,亦不急這一時。」

  見元鈺似聽了進去,青雲繼續道:「您與駙馬亦是新遷至洛陽府邸,府中大小諸事皆待您回去定奪。不如早些回府,再從長計議先太后所囑之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元鈺此時已漸趨平靜,聽聞青雲之言,亦覺其言之在理,於是緩了神情,幽幽道:「既如此,你便著人伺候吾洗漱更衣吧。」

  宣德殿內,元宏端坐於御座之上,文武眾臣分別跪坐於兩側。

  望著殿內眾人,元宏開口道:「舊年秋日朕遷都河洛,亦曾下旨,凡食祿兩千石以上之吏,皆需隨朕舉家遷至河洛,朕亦是有諾在先,依爵位、品階,予以相應之地。」

  掃視群臣,元宏慍色道:「然時至今日,搬遷之人只不足六成,爾等是欲抗旨不遵嗎?」

  眾人見皇帝面有慍色,皆急忙忙起身離座,俯跪於地,道:「臣等不敢。」

  咸陽王元禧復又叩首,道:「陛下囑臣於洛陽營造各家府邸,如今亦近尾聲,於小滿之前可盡數完工。」

  元宏點了點頭,贊道:「有勞咸陽王,有你督事,朕自毋需擔憂。」

  復又望向眾臣,道:「若舉家婦孺皆同行,自平城至洛陽,快則十日,慢則半月,爾等亦是時候著家眷自平城出發了。」

  北人戀故,尤以鮮卑貴胄為甚。眾人雖心內不喜,然皇帝已開金口,便只得齊聲應下。

  元宏心內亦知眾人並非心甘情願,然遷都之事已定,若朝中眾人不行舉家搬遷,必令人心不穩,累及江山穩固之大業,故而只得三令五申,強行而為。

  議罷此事,復又商議休沐三日所積之政事。待退朝之時,已是巳正二刻。

  元宏入了御書房,小爐之上已烹了其所愛之茶。

  三寶入得內來,行罷禮,稟道:「陛下,方才公主著人來傳話,公主今日便要出宮返洛陽,不知陛下何時得空,公主欲來向陛下辭行。」

  元宏因昨日元鈺於安息堂之言,對其心生不悅,將元鈺一人留於室內。然其畢竟一母同胞,元宏此時心內亦是有了幾分歉疚。

  念及此,元宏對三寶道:「去著人告訴公主,朕已退了朝。」

  三寶急忙應下,轉身便出了御書房,去知會內侍傳話。

  不多時,元鈺便坐輦而至。

  兄妹二人相對而坐,竟一時無言。

  窗外春光明媚,枝頭上鳥雀啼鳴。元鈺望著窗外出了神,片刻,方才緩緩開口道:「吾記得只幼時阿母在世之時喚您作阿兄,那時清明之際,平城仍是乍暖還寒,阿母帶著阿兄與吾滿宮跑著放紙鳶,何等歡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