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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一時感嘆,吟道:「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願斯台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禾笑眼望宏道:「元郎亦喜歡曹子建的《銅雀台賦》?」

  宏伸一手攬住禾的肩膀,以另一手指向遠方道:「登高於此,便如置身空中,既可觀漳水之長流,亦可望皇都之恢弘。曹子建果非凡人,其詩抑揚頓挫有序,既存灑落之韻,又兼微婉之情,真可謂千古一人啊!」

  禾點頭道:「那曹子建著實為下筆琳琅之才。」

  宏側過身來,望著禾道:「待到來年春暖花開,朕再帶你來這銅雀台上,必可得見曹子建筆下春風和穆之景。」

  皇后寢宮之內,兄長馮聿已將汪氏詳情及高府近況告知了皇后馮氏。

  此刻馮氏已將禾的身份猜的八八九九,冷哼一聲對乳母蕭氏道:「再醮之女果然狐媚!」

  蕭氏卻笑道:「這再醮之女豈不是更能為皇后所用?」停了一彈指,她解釋道:「自太祖建國,雖有再醮之女入宮,卻多為世婦,鮮少嬪位以上之品。如今陛下行漢化之治,更要遵循禮法,故此女便不足為懼。她日日近侍君側,若得子嗣,皇后您便可名正言順帶來撫育,豈不是美事一樁。」

  馮氏不屑道:「我長樂馮氏,還需依靠她一個再醮女?」

  蕭氏忙道:「那自是不需!皇后您是後宮表率,那新來的美人自當受您教誨。若您不管,奴恐那李夫人再行越俎之事。」

  馮氏眼中恨意頓生,道:「她休想!」

  行宮裡最接近皇帝寢宮的宮室便是貴嬪夫人李氏的居所。

  拓跋宏沿長廊一路入內,只見臘梅盛開,映襯著白雪,分外艷麗。

  李氏已聞訊而來,正欲行禮,便被拓跋宏示意免禮,於是近前笑吟吟道:「陛下,妾這宮裡的臘梅傲雪綻放,妾不敢獨賞,故請陛下前來。」

  拓跋宏笑道:「這梅花雖不及牡丹雍容,卻獨有傲霜鬥雪之節氣,朕亦喜愛十分。」

  李氏行至拓跋宏身側,微笑道:「那便請陛下移步院內吧。」

  拓跋宏緩步至梅樹前,對李氏道:「這行宮之中數你這裡的臘梅最多,品色最全,自然香氣亦是最宜人的。」

  李氏便道:「妾以梅花入酒,那酒里既有梅花之淡雅清香,亦有烈酒之濃厚,飲之,便滿口醇馥幽郁。」

  拓跋宏哈哈大笑道:「如你所言,那朕便是要討你一盞酒了。」

  李氏見拓跋宏喝的盡興,便柔聲道:「陛下,過幾日便是『親臣宴』,諸位大人由四方而來,妾思忖著,大宴之時若以梅花入屠蘇酒,可令酒味甘醇香濃,亦不失驅寒避瘴之效。」

  拓跋宏放下耳杯,笑對李氏道:「夫人果然玲瓏剔透。」轉而對三寶道:「明日你便著內侍們至夫人宮中採擷梅花以入酒。」

  李氏對三寶道:「大監近侍陛下,此等小事毋需勞煩大監。大監只需調派人手,吾自可安排。」

  三寶垂手道:「李夫人,這都是奴分內之事。」

  李氏親自執壺為拓跋宏添了酒,嬌笑道:「陛下您看,大監這是恐妾搶了他的人不成。」

  拓跋宏朗聲笑道:「三寶,還不快謝過夫人體恤之情。」

  三寶正欲行禮,便被李氏笑著制止道:「妾與陛下說笑呢,大監無需多禮。」

  三寶亦微笑對李氏道:「多謝夫人厚愛,奴這便下去安排。」言罷,向帝妃行禮,便退了出去。

  拓跋宏望著李氏,問道:「隴西公來鄴城已近十日,你可曾見過?」

  李氏微笑道:「父親勤於政事,倒是無暇顧及妾這個女兒呢。再者道,妾居於內宮,便是父親,那亦是不可隨意出入的。」

  拓跋宏點頭道:「隴西公謙虛自牧,是眾外戚之表率。朕以他為子恂之少傅,如今又著他營建新都,亦是因他有此德行。」

  李氏起身行禮道:「妾替父親謝陛下厚愛。妾既是父親的女兒,更是陛下的嬪妾,妾自當遵循父親的教誨,盡心伺候陛下,輔佐皇后,令陛下後宮無憂。」

  拓跋宏微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下。

  李氏執壺欲再為拓跋宏斟酒,拓跋宏卻道:「夫人之酒雖為瓊漿玉釀,朕卻不敢貪杯。這封璽之前,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

  李氏雖心內略酸,卻不動聲色道:「陛下勤政,是天下之福。」說著便示意近身婢女環丹去取了一壇酒,柔聲對拓跋宏道:「陛下,這壇梅花酒您帶回去,閒暇時亦可再品。」頓了頓,又接著道:「亦可讓那位未曾謀面的姊妹嘗嘗鮮。」

  拓跋宏抬眼望著李氏,笑容之中溢滿讚許之情。

  第十九回 情與妒(三)

  眼睜睜看著皇帝來了自己寢宮卻不留宿便離開,李氏實在是憤恨。然而她表面依舊未改笑容的將杯中酒飲罷,方揮手示意眾侍撤去杯盞。

  環丹見眾人離去,端了杯茶於李氏,不解道:「夫人,方才若您多加挽留,陛下今夜定能留宿在咱們這裡。」

  李氏並未搭理環丹的話,起身緩步行至銅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道:「環丹,常言『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今日吾縱是留住陛下,亦難留得他的心。如今吾要做的,不再是陛下的寵妃,而是未來儲君的母親,如此方可永不失勢。」

  環丹驚道:「夫人,未來儲君之母只可以是皇后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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