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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吾思一生,糙原與君初見,乃苦生唯一幸事。願君安好,百年泉下再訴衷腸。”

  一滴淚滴落,打在書信之上,許久之後,賽戩才緩緩抬起眸子,心底無盡愁腸。

  王城大門已經打開,隋義跪於一側,整個王城都在迎賽戩入城,他沒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北境。他總覺得百里捻城府極深,讓他摸不著頭腦,沒成想到最後,他會給自己如此“驚喜”。只是賽戩卻沒有得天下的喜悅,只覺胸悶苦澀,雙手無力。

  這一刻,心裡什麼東西變了,而還有什麼東西鑽在了心底,也塵封在了心底。

  ……

  第二年,寧仁王初年。

  寧仁王賽戩平定天下,一統江山。因三國亂大姜到如今,十年亂世終於結束,迎來新君新風貌。賽戩改國號為“寧”,建立大寧王國,遷都鄴陵,廢除諸侯國,改為郡縣,統一度量衡,推崇“仁”與“禮”。這位蠻夷入主中原,卻一生赤誠仁禮為君,心繫天下,史稱寧懷王。

  賽戩為君的第三年,鄴陵已經恢復以往盛狀。華燈初上,街道繁盛,路邊儘是嬉笑玩耍的孩提,甚至於,比多年前還要繁盛。賽戩在鄴陵城邊,與鄴陵遙遙相望的小山上,修了一座新墳。將百里捻的墳遷至此處。

  太陽升起,第一縷陽光便會照射在這座小山,照射在山上的墳墓旁。

  遷墳之後,作為守墳人的莫湮也沒了行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賽戩也沒有去尋他。可是衛禹卻放不下莫湮,他一直在尋找莫湮的蹤跡,被封為護國大將軍之後,也沒有停止過尋找莫湮,甚至於還在鄴陵城廣貼告示,告示稱:尋舊友莫湮,你若不見我,我便尋你一生。

  衛禹堅信莫湮不會離開鄴陵,只是繁盛起的鄴陵,太過龐大,他找不到這人,不知道他藏在哪條街道。也許他就會一直尋找下去,也許某天突然間便會找到。某年,曾有個和莫湮極其相像的人影出現在城中,他瞧了那告示一眼,眼角一滴珠淚,停頓了許久之後,人朝衛將軍府中走去。

  當年隋義是最早知道百里捻的想法,莫湮等跟隨百里捻的舊將均不知情,隋義算是半路而來的親信,他忠於的不是百里捻,而是安然的日子。百里捻走後,他真心迎賽戩入城。大寧立國後,他也做了一輩子無戰事的安然將軍。

  賽戩是變得最多的人,他已經蛻變得極其沉穩,沒了身在糙原時的莽撞,恪守為君之責。他只有在偶爾,才會提著一壺熱酒,帶兩隻酒杯,騎馬去城邊小山,在那座墳前,一坐就是一天。

  他給自己倒一杯酒,再給百里捻倒一杯。喝一杯,便把墳前的酒倒進土裡,一點兒也不嫌麻煩,甚至這也是他唯一的樂趣。他看著眼前這座小墳,眼睛之中有濃濃的情愫,終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給你的是果子酒,給我的是灼殷酒,你喜歡喝甜酒,我知道的。”賽戩喃喃說著。

  許久,他抬起眸子,往鄴陵的方向看去。在這裡地方,能一眼看到鄴陵,看到鄴陵的層樓疊榭,看到鄴陵繁華的街道,看到人潮擁擠的夜市。怎麼看,都是一副盛事之景。

  偶爾有兩個在城門口玩耍的少年,恍惚間,賽戩覺得當年的百里捻,就是這麼無憂無慮地玩耍,從不想什麼天下,想什麼君王。只想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

  賽戩坐了下來,緩緩地靠在墓碑旁,眼睛還看著鄴陵的方向。他喃喃自語:“捻兒你看,這大好河山是否與你曾在鄴陵為王時,一樣的雄偉壯闊。”

  大好河山,繁華盛世,如你所願。

  (完)

  作者的小絮叨:這個故事是我構思了很久的一個故事,講述了這片大陸上的亂世糾葛,故事的大綱也是到這裡就終結。這中間我曾經想過無數次,要不要改掉結局,後來一想,我的初心就是這樣的一幕,這樣的結局才是百里捻最後的歸宿。也許不是多麼美好,但是算是合適的結局。

  百里捻也好,書中的很多人物也好,你不能說他是絕對的壞人,自然也不是絕對的好人。每個人做某件事情,都要他一定的原因。我以為的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不是絕對的正反面,非好既壞,總有一個灰色地帶,每天在掙扎,不知道如何選擇才好。百里捻就是這樣一個從頭掙扎到尾的人物,終了,才明白一回。

  但是怎麼說呢,私心裡我還是有些不忍,所以把一個心心念念又心癢的結局後續放在了番外。

  要注意的是:番外的故事本是大綱以外的,這裡的就是正文完結。

  番外故事便當做是給大家和我一個美好的念想吧。(大花敬上)

  第一百二十章 陽光正好人輕揚(一)

  寧懷王三年。

  烈日炎炎,綠樹盎然。炎熱的夏日,連樹上的知了都停了鳴叫,軟塌塌地伏在枝丫上,仿佛一動便會被這烈日銬成一團火。鳥兒也都奄奄的,馬匹更是躲在馬廄之中,癱倒的架勢仿佛沒了魂魄一般。今年這夏日,真是讓人惹得煩躁。

  可是賽戩卻興致勃勃,下了早朝,將諸事都交於大庶長柳竟,自己則跑去馬廄,不由分說地拉起那匹他最愛的赤騰烈馬,騎上去便要出王城,出鄴陵。

  衛禹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他瞧著興致盎然的賽戩,撇撇嘴,“王上又要去羌晥糙原?”

  賽戩掃了他一眼,“怎麼?你也懷念羌晥糙原的景致了,要隨本王一同回去瞧瞧?”

  衛禹哼了一聲,又翻了個白眼,“王上你去羌晥糙原,不是懷念糙原景致吧,你還不知道心心念念什麼人呢?我大寧才立國幾年啊,君主就這般不理朝政,還千里迢迢從鄴陵趕去羌晥糙原。”

  一塊石子狠狠地打在了衛禹的頭上,賽戩居高臨下地看著衛禹,眼神之中帶著一股子威嚴。他道:“衛禹你小子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還敢打趣本王?看來本王封你為護國大將軍封得太早了,等本王回來就撤了你的大將軍,將你禁足在將軍府,不准你到處亂竄!”

  “王上!”衛禹一聽不許他到處亂竄,當下就不願意了,他還要去找莫湮呢,被禁足在將軍府怎麼成?

  衛禹憋屈地咬了一下嘴唇,小孩兒一般瞪著賽戩,“王上乃是天下之主一國之君,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也不能隨隨便便就禁足啊,我也你沒說什麼嘛!”

  “再說,本王真禁足你!”

  衛禹瞬間捂住自己的嘴,討好一般笑著,“臣一定不再亂說,臣這就回府,王上您一路順風啊!”

  衛禹逃也似的奔出了馬廄,仿佛再停一會兒,賽戩真就把他禁足在將軍府。賽戩看著衛禹離開的背影,無奈笑了笑,隨即勒緊韁繩,掉頭往王宮外走。

  好不容易才說服大庶長,偷得幾日清閒,他當然要趕去羌晥糙原,不能浪費了這些日子。

  只是去羌晥糙原做什麼呢?賽戩嘴角溢出一絲笑容,當然是去見故人了。

  羌晥糙原,落仙宮。

  落仙宮原是羌晥舊王宮,賽戩立國大寧王國,遷都鄴陵之後,便把這舊王宮改名為落仙宮,作為供王室遊樂休息的別宮。只是這落仙宮跟其他別宮不一樣,不許任何人住在此處,只有賽戩偶爾來羌晥糙原之時,才會在落仙宮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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